果然是一双能让人退却一光年的眼睛啊，同时又叫人目不转睛深深跌陷，与他见过的病人大不相同。罗尔瞇起双眼，闪出思索眸光。

是抗拒吗？或者是捍卫自尊？

不，依他判断，应该是单纯的洁癖以及本性吧。

「这是一个好问题。好问题就必须好好回答才行，如果一个人有足够的金钱远离人世而独居，活着就不一定需要挑战。」罗尔朝织田磔眨了眨右眼，莞尔一笑。「只不过太无趣了，你说是不是？」

「人与人在一起就是不断的征服，不是以暴力，而是以思想，就算无趣，我也不喜欢别人介入私生活，伪装成一位擅长人际关係的好人。」

「好可怕的发言，一针见血到让人难以招架。」罗尔咋一下舌，「可是啊，小磔，这种玄奥哲理没有成就及人生经历在后面辅助，就显得轻薄且毫无价值。」

「……」织田磔维持冰冷笑意，冷冷注视罗尔。

了解这是拒绝进一步对话的无声讯息，罗尔极为识相转移话题，神情在想起恋人时柔情万分。「最近，我和清佑在研究大脑及基因对同性恋的影响，想藉由基因转移大众对于同性恋的偏见及厌恶。」

织田磔唇角挑起一丝几近嘲讽的微笑，「有必要夸大生殖能力及先天基因吗？罗尔，这些理论只会引来更偏激的人们，试图操弄基因，改造人类的本性，取代自然法则，抹杀基因的多样性。」

「仍然是犀利高见。」罗尔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对了，不谈这些严肃话题，我有礼物要送你。」

说完，罗尔就笑呵呵打开纸袋，拿出美国t恤及布鞋，俗不可耐的大红色，以黑底烫金的字体拚出iami，布鞋则是可怕的萤光黄。

「…完全不符合我的品味，」盯着礼物几秒后，织田磔似乎很无奈地皱下眉头接过，「不过浪费金钱也是促进经济循环的一种手段，总而言之，谢谢您的礼物。」

真不坦率。罗尔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却忍不住失笑。

「说得好极了，破坏品味也是生活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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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一郎…

熟悉黝眸正悲哀地俯视他。

为什幺要露出这种神情？

为什幺要让伤痛遮去总是无畏的眸光？

宗一郎伸长颤抖且大大摊开的双掌，只想抹去黝眸里的巨大阴影。

则却往后退开，极缓慢地摇着头，两行血泪从苍白脸颊无声无息奔落，蜿蜒成河。

太迟了，宗一郎…

「………」别走，则！

迫切呼喊哽在喉咙深处难以成音，温热泪水从乾涩双眸汨汨流出，宗一郎伸长手臂，被厚重阴霾压迫般从死亡梦境里惊醒。

高举并摊开的手背在白线浮现模糊轮廓，却显得更为朮目惊心。

「………」迟迟不愿缩回双手，以深怕梦碎的缓慢速度，半吋、半吋握紧拳头，掌心抓回除了绝望还是绝望，以及浓密化不开的悲恸，最后，宗一郎终于缩回双手掩住泪痕斑斑的脸庞，心田深处发出强而有力的悲呜。「……」

则！

下一瞬却传来剧烈且急促的刺痛，他连忙按住抽痛不已的太阳穴。「唔…好痛…」

怎幺回事？不仅头痛欲裂，连同身体也疲惫不堪，腰际更是涌递一波又一波酸涩的钝重感。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宗一郎直觉不对劲并僵硬地转动脖子，眼睛闪避泼洒入屋的阳光而微微收窄。

过了几秒，才缓慢并吃力坐起上半身，他困惑地拧起眉毛，嚐试捕抓飘浮混乱意识中的微光，拉回完整回忆。

不久，终于适应屋内光线，目光旋即被床单上的斑斑红点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