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第一页,写了两句话,一句“长风破浪,浪子回头”,一句是“祝刘洋生日快乐”。
挺简单的话,没什么意思,平时这么说刘洋一定会炸毛,甚至会把笔记本哗啦啦的撕掉。
但是那一瞬间他心里涨涨的,涩涩的,感觉古怪极了,好像挤压扭曲的愤怒都被抽走,剩下轻松的,空空的情绪。
刘洋终于后知后觉的开心起来。
那天之后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在李航看来刘洋是突然成长的,他之前一直游离着,飘荡着,现在却突然落地了,摆出一副想要扎根的样子。
李航被他吓着了,一度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刘洋白眼翻到天上,不理会李航的神神叨叨,捏着粉蓝色的钢笔,一笔一划的做着试题。
“李航说他要去海滨市,你打算考哪儿?”刘洋有一天问张黎,张黎当时正在看书,他想了想说:“京都学府吧,老师一直跟我推荐。”
刘洋了然的点点脑袋,李航发现他甚至还有了计划,打算复读,连班都报好了,只等高考结束马上开课。
这是最让李航不可思议的地方,刘洋用脑袋做计划的事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第一次是七岁,瞒着保姆偷偷离开家,坐大巴从h市一路晃到了她妈妈所在的城市,六个小时的车程,要转两趟大巴,小豆丁点点大,李航就是在大巴上和他认识的,也多亏他,刘洋没被什么坏人拐走。
后来刘洋妈妈从他爸爸那里把抚养权要过来,可惜的是两个大人一样忙的不着家,区别是她妈妈的责任感比他的浪b老爸强多了。
李航一直觉得刘洋全面继承了他爸浪天作地的基因,当刘洋正经起来他起初是不相信,等他确认“浪子回头”的时候,刘洋暗地里的某些行为已经让他震惊到麻木,甚至忽略了他奋起的事实。
第11章 第十一章
改变发生的静静悄,如果不是留了心,并不会发现房间里多出来的某些东西,或者说不是留心,而是李航偷窥了房间柜子顶上的铁盒子。
那里面保存了刘洋从小到大所有的秘密,他从出生起就难以得到父母毫无保留的关爱,患得患失之下将美好的东西统统藏起来,期望可以永久的保留。
李航在他的盒子里看到了新的东西,一张写着‘德’字的纸条,一个他见过的笔记本,还有一支颜色恶俗的粉蓝色钢笔。
他明白了应当是发生了什么,但这件事情总是让人难以接受,难以相信,所以他宁愿视而不见,期望时间可以将那点微末的心意掩埋,变成陈年往事,老来笑谈。
相信一个人半途而废,总比坚信一个人坚定不移来的容易。
高三的时间紧迫,每个人的休息时间都压缩到最短,李航也开始睁眼刷题,闭眼睡觉的生活,并没有多余的j-i,ng力再倒腾什么。
张黎午休的时候照常和刘洋在一起,两个人也偶尔会说点题外话,生活上的些微琐事,有趣的见闻,也会发发牢s_ao,讲一些废话。
剥去了针锋相对的光环,他们也就淹没在莘莘学子中,和所有普通的应届高考生一样。
如果一切顺利,他们本该在高考结束的时候碰见,相互过问成绩,忧虑又充满希望的谈论未来,然后留下彼此的联系方式,等待着未长成的情愫慢慢破土而出。
也许会彼此相爱也说不定。
毕竟都没有犯下十恶不赦的大错,也没有留下什么再见既会泪流满面的伤痕,甚至没有明确自己心意,只是如果失去联系从此陌生,就会非常的失落。
一个人从小到大有过无数的愿望,长大一岁,愿望就会稍稍的复杂一点,最后变成难以追逐,割舍的东西。
刘洋在成绩出来后鼓起勇气给之前的班主任打电话,他的口气踟蹰,扯了半天的闲话才问到正题:“您知道张黎,对,年级第一那个,他考的怎么样,报了哪一所大学?”
班主任显然对他的印象很深刻,哎呀一声:“张黎呀,他没有参加高考啊?”
“什么?”刘洋愣在原地,拿着电话的手用力的贴近耳朵:“没有参加高考是什么意思。”
班主任很可惜:“听说是家里出了事,给学校打了个电话,之后就联系不到人了,你们要是联系上了可以给我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又叮嘱了几句才挂,刘洋沉默着,听着电话里的笃笃声心烦意乱。
分离的突然,毫无预兆,年少时总是对意外措手不及,即使心里挂念,寻找无果之后只能踏上正轨。
一个人穷极一生寻找另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执念,除了童话里背负着宿命的王子和勇者,世界上毕竟凡人最多,何况少不更事容易忘怀,何况天下之大,我并非非你不可。
此一别便是多年。
一别多年,往往是指时间过去很久之后,久到足够一个人积累沉淀,开始适应社会,融入社会,为了某些目的奋斗打拼,大部分人无可奈何但求糊口,少部分人有目的有计划的前进,越是坚定的人,越不容易不快乐。
刘洋站在画廊中对自己的画作侃侃而谈,他的面前围着一圈观众,蛤白的灯光下,青年气质斯文,彬彬有礼。
“刘先生,我听说这次的画展是有题目的,为什么临时取消了呢?这风险可不小。”问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声音明亮,目光锋锐。
刘洋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