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的是吸血鬼的魅惑之眼。
即使不曾使用,赫莱特也知道,这种魅惑的魔力不只是用来引诱猎物的。但没有“父辈”的教导,他又不愿亲自尝试,催眠暗示的具体作用他几乎一无所知。
“你倒是对这些很有研究。”赫莱特说。
“你不喜欢这个话题?好吧,那我们换一个。”昆廷的态度轻松得像是这是一个下午茶的闲聊,“虽然我没期待第二天就有结果,不过,那位猎人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那位阿诺德先生,我想想,萧·阿诺德。”
说着,他似乎是觉得有趣一般重复了几遍,低声说:“怎么会变成了‘萧’?”
赫莱特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深意,皱眉问:“你认识他?”
“当然,毕竟我是他的……任务发布者。”
昆廷停顿了一下,然后带着无所谓的笑意解释道。但他刻意作出的、意味深长的姿态却更像是在反问“你会相信这么蹩脚的借口吗?”
“比起这个,”还没等赫莱特说话,他就再次开口,“我倒是很好奇,一个吸血鬼为什么会和一个猎人同行?上次看起来,他不太像是你的仆人。难道,他已经是你的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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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就算不出场,也一直有人替刷存在感。
他话音刚落,呼吸就立刻凝滞起来。赫莱特闪身上前掐住了他的脖颈。
“别再故弄玄虚了!”赫莱特逼视他灰蓝的双眼,“你究竟是谁?”
他仍没有使用魅惑之眼。昆廷毫不挣扎,甚至称得上是平静地回视他,然后叹了口气。
“以吸血鬼的力量,可以很轻松地杀死一个人类。”
“但你根本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昆廷笑了起来,“好吧,你可以试一试。”
赫莱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笑声的震颤、脉搏的跳跃和说话时滑动的喉结。
“试一试,”昆廷的声音像是挑衅,又近乎诱哄,“试着扼紧我的喉咙,掐断我的呼吸。每天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亡,而这只会是其中无足轻重的一件……”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资料室流淌,如同向封闭的囚牢里灌注温水,柔和又不容反抗地侵占空间。
赫莱特猛地甩开了手。昆廷毫不介意地摸了摸脖子上深红的印记,仿佛那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很想杀掉我,只是不想杀死一个人类,对吗?”他仿佛对待一个叛逆期的、顶撞家长的孩子一样,无奈又包容,“为什么?因为年纪太小,还没从人类的角色里逃出来?”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赫莱特说。
昆廷笑了起来, 似乎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又像是觉得这只是无理取闹的辩驳。
“人类在杀戮自己的同胞时,也不会像你想得这么多。”他说,“举例而言,你觉得那起残尸案为什么会发生?杀手为什么杀了人,却又取走了她的一部分?他恨她吗?或者爱她,哪怕,只是爱她的右手?为什么是右手,而不是左脚、右耳或是其他地方呢?”
哪怕不想承认,但赫莱特还是意识到,话题的跳跃、气氛的转变甚至自己情绪的波动,都无一例外地被昆廷所掌控。即使生命被威胁,他也表现得比旁观者还要从容。如果这是一场游戏,毫无疑问他会是掌握主动权的一方……
不,比起参与者,他更像是背后的规则者。
昆廷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赫莱特一会儿,见他不再说话,有些遗憾地开口:“时间不早了,你可以明晚再来找我。当然,你不介意的话白天也没问题,只要我在班。还有——祝你们早日找到凶手。”
伊文大概在第二天就回了医院,工作室的门重新落锁。但赫莱特却没有像计划中那样、接近两兄弟中的一个,甚至这些天里没有再去过东区。
他感觉自己离昆廷很近了,但又很快发现与之遥不可及。
而萧的任务似乎也进行得并不顺利,赫莱特见到他时,这人明显有些心事重重。但现在赫莱特没什么打趣作弄的心情,只沉默地走在对方身旁。
萧此行的目的地是东区医院。赫莱特虽然有些排斥那里,但仍想和萧待在一起——这提醒了他,世界上不只有昆廷那么一件事需要在意。
“为什么不高兴?”过了一会儿,萧忽然问。
“有这么明显吗?”
“你平常不会不和……不会这么安静。”
赫莱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以为你会喜欢安静一点的……”
萧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否定什么。接着,他又问:“是因为‘昆廷’?”
赫莱特点头,忽然想到了昆廷提到萧时的态度。
“你认识他吗?那个昆廷·莱克特。我是说,在接这个任务之前。”
萧的脸色有些微妙的变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在他给出答案后,赫莱特几乎立刻感到轻松了一些。他潜意识里并不希望萧和昆廷扯上任何关系——即使他还无法确定那个同名者的身份。
他并不怀疑萧会欺骗自己,更没想过这个否定是不是代表了其他含义。昆廷关于萧的、莫名其妙的发言,也被他当作是对方迷惑自己的一种手段,毕竟那天的所有对话都显得不可理喻……
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他们已经来到了东区医院。天色已暗,但仍可以看到一群穿着病号服的人围在一起。哭声、笑声和尖叫在上空盘旋。人群很快被护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