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伤害自己,自己同样也不会伤害他,更不会允许其他人……
赫莱特刚想跟上去,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伊文突然说:“我们的话还没说完呢。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赫莱特当然无心继续陪他,只好说:“对不起,我现在有一些急事……”
“我知道,你是想去医生的办公室,对吗?”伊文回答,“刚好,那样东西就在办公楼后面的仓库。我们结束之后你再去找他,可以吗?”
“我很抱歉,”赫莱特摇摇头,“但我必须现在就去。”
“可刚才那位先生一定有话想单独和医生说吧?”伊文说,“而且,这样东西你一定会想看的,我保证。”
赫莱特没有接话。
他虽然对伊文口中的东西不感兴趣,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道理。萧有自己的秘密,而这需要他亲自去确认。
对上一个带着武器,而且头脑……好吧,至少比自己冷静得多的赏金猎人,昆廷不可能毫无顾忌。如果他想要耍什么把戏,只要自己快点结束和伊文的相处赶过去就没问题了。
他按下心中的焦躁,说:“好吧,你想带我看什么?”
“跟我来吧。”伊文说,“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斯诺不喜欢吸血鬼。”
两个人往仓库走去。伊文继续说:“因为他害怕你。”
“为什么?”
“只要愿意,欺骗、诱哄或者催眠对吸血鬼不是轻而易举吗?”伊文笑了笑,“你们甚至可以给人类制造一段假的记忆,只要他们对此深信不疑,这种假象甚至可以弄假成真,影响现实……”
赫莱特皱起眉。
他知道魅惑之眼可以混淆对象的记忆,很多吸血鬼都借此诱骗那些难以征服的猎物,让他们相信自己深爱或忠诚于自己的欺骗者。但弄假成真、影响现实是什么意思?这听上去更像伏都的能力。
伊文接着说:“为了避免真相被揭穿,催眠会让他们影响身边的人,将错误的记忆传递下去。也就是说,在接触被催眠者的那一刹那,你也会接受相同的催眠。”
他详尽的解释让赫莱特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外国人教导你本国的习俗——身为一个吸血鬼,在没有前辈引领又不曾使用的情况下,他对魅惑之眼了解得居然不如一个人类多?
“他的世界,就是你的世界。”伊文说,“他怎么看待被催眠的问题,你也会以同样的眼光看待。”
她话音刚落,赫莱特忽然感觉浑身僵硬起来。就像是被闪电忽然击中,或是在强光下无所遁形,他意识到了一种可能,如果伊文说的是真的……
那么,昆廷会不会对自己进行了催眠?
当然,吸血鬼对来自同族的魅惑都有一定的抵抗力。但如果他催眠了自己周围的人,伊文、斯诺甚至是萧呢?如果他告诉这些人、他是人类,那么自己会受影响也理所当然,甚至那些资料、其他不合理的地方,也都因为他们对催眠的深信不疑而发生改变。
如果他真的是吸血鬼……
“但即便他们自己、他们身边的人都相信又有什么用呢?假的永远都是假的。”伊文观察了一会儿赫莱特的神情,接着说,“只要有一个人发现真相,或者说出真相……谎言总会被识破,催眠也终会醒来。”
“这是接触魅惑催眠的条件?”赫莱特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是说……”
伊文点点头,却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上,轻轻说:“我们到了。”
这是一间巨大的、落满灰尘的仓库,天花板很高,唯一的窗子嵌在门的正上方。许多小房间整齐地排列在两旁。
伊文带赫莱特走向了最靠里的一个房间。
“这是我最后一件作品,也是我最满意的作品。”
随着伊文摸上那把没有扣紧的锁,赫莱特隐约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这感觉甚至让他想要叫停青年的动作。他勉力克制,却感受到血液在不再跳动的心脏里激荡。
拿下锁时,伊文叹了口气。
“这太累了。”他说,“对我,对斯诺。”
门被拉开了。赫莱特隐约听到背后似乎传来了“不——”的惨叫,但却分辨不清那是谁的声音。随着门内的景象展现在他的眼前,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强烈得令人作呕的晕眩感包裹了他。
里面躺着一具赤裸的尸体,身上布满了整齐甚至规则的伤痕,缺失了左手的胳膊被弯成了难以想象的形状。但那张明显死去很久、却只是干瘪而丝毫没有腐烂的脸上,却挂着满足的微笑。
那是伊文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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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晕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酒醒一样的虚幻感。赫莱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背后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斯诺跪在地上,上半身依然赤裸。他大口喘气,然后干呕起来,显然也正经历着相同的历程。几分钟后他终于停了下来后,然后茫然地望着地面。
“伊文呢?”他低声问。
尸体的出现像是在迷雾中点燃了一盏灯。和伊文的相处以及这些天发生的其他事,都变得模糊遥远,像是一个半梦半醒间的臆想。而灯光照亮的地方展露出一个明显的事实,让赫莱特感觉它一直都待在那儿、只是自己被遮住双眼而从未发现——
伊文已经死了,早在他和萧来到医院之前。
既然前些天伊文的存在是吸血鬼催眠的产物,那么现在斯诺也应该明白这个事实。赫莱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