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小酒店的包厢内,敖军一口气要了两瓶白酒,十瓶啤酒,菜还没上来,他便举起满满的杯子,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那张本来就黑黑的脸色于是更深了。
“你有急事儿啊?”李铁峰皱了皱眉,不解的问道。
敖军诧异地瞧着他,莫名其妙的问:“难道不是你有事儿么?”
‘“我有什么事情?”
敖军小心的说:“你不是离婚了么?”
“那又怎么样?”
“你不难受啊?”
“难受什么?”
敖军裂嘴笑了起来,说:“是我多想了呢,呵呵,本来以为你刚离婚心情会很郁闷,所以才找你出来喝酒解闷的……”
李铁峰心里颇为感动,和敖军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只是在同一个单位工作,难得对方能为自己着想,离婚的伤疼已经慢慢消失,现在提起来已没有当日那么撕心裂肺的感觉了,当下举起酒杯,真诚的说:“我敬你,谢谢你。”
敖军笑道:“都是老朋友了,谢什么?来来,吃菜,喝酒……”
二人一饮而尽。
酒的神奇之处在于,喝了它后,会迅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说着,喝着,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消逝,那点上的酒才也渐渐见底,两个男人搭肩搂脖的结完帐,相携着走出小酒店,望着月朗星稀的天幕,都有些醉意的他们豪情大发,也不管路上行人怎么看,大声嚷嚷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
酒是好酒,诗是好诗,在这样的夜里,粗犷的吟咏声回荡着,久久不绝,平添了一份豪迈与洒脱。
车是不能开的了,作为公务员当然不能知法犯法酒后驾驶,李铁峰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对敖军说:“这么晚了,嫂子不会让你跪洗衣板吧?用不用我送你回去,也好交代啊?”
敖军饶有意味的瞅着他,微笑着说:“如果你能去,当然最好不过了。”
“那还楞着干什么,走吧。”
出租车开得稳当而悄无声息,司机的驾驶手法非常纯熟,不大工夫,便停在了敖军家住的“镜圆小区”,李铁峰下了车,打量了番绿草如荫.到处都是假山和树木的清新环境,由衷地赞叹说:“这里可真是漂亮啊,听说房价已经涨到了天文数字,果然是物有所值。”
敖军当先朝自家的住宅走去,那是座复合式的三层别墅,中西风格融合在一起,红墙碧瓦,显的十分的气派。
“进来吧,”敖军用钥匙开了大门,招呼着同志,“别想多了,这座楼房是我老婆买的,你也知道她经营的公司有多大的规模吧?凭我的工资,下辈子也攒不了这么多钱买这样的房子……”
李铁峰边往屋里进边笑道:“我也没说你贪污或者腐败,你用不着急着和我解释什么的……哈哈……”
晃晃荡荡的走进那大得近乎奢侈的客厅,李铁峰瞧着敖军逐一点着灯,房间慢慢明亮起来,纳罕的问道:“怎么嫂子不在家么?”
“她啊?”敖军淡淡的说,“到上海出差了。”
李铁峰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你还让我来?”
“参观下我家吧,”敖军忽然微笑说,“你第一次来,一定要多呆会儿再走啊!”
伸手接过敖军递过来的罐装可乐。李铁峰察觉出了他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帮忙?”敖军自嘲地笑了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如果这样也能帮忙的话,我真的该跳海了。”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取出烟,深深吸了一口,敖军沉吟着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讲出自己的心事,李铁峰坐在他对面,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瞧着他,终于,前者长叹了声,说:“我是不应该提起的,但是,但是不说出来,心里又憋屈的难受……”
“说说吧。”
敖军黝黑的脸上流露着痛苦的表情,喃喃的说:“我非常爱我的老婆,非常爱她……”
李铁峰说:“我知道,你很爱她。”
“是她拿钱买关系托人,把普普通通的我抬到了副局长的位置,这儿,你知道吗?”
这样的问题,令李铁峰没有办法回答,只能用吸烟的动作来掩饰尴尬。
敖军挥了挥手,笑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就是不说,别人也一样会知道的,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李铁峰“恩.啊”着,他确实在私底下听到过关于敖军花钱买官的传闻,当权者又有几个没有点谣言的呢?是真是假只能智者见智了,谁又能说的清楚?敖军这时亲口承认,倒真是令他吃惊不小。
“其实,”敖军轻声的说,“我并不想做什么大官,我想要的只是下班后,能看着她的那张脸,依偎在一起,望着天上的星星,哪怕天天吃粥,也是十分幸福的了……我不希望有多少钱,够花就行……”
他的反常,使李铁峰忐忑起来,在人前总是笑呵呵样子的敖军原来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