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一直负手而立,一幅不问世事的模样,杀气粼粼的眼神一直牢牢盯着画臻,听得孟怀德说他是江湖骗子,也未有不悦,如今孟怀德问了,便严肃答道:“自然是你身边那位公子,他实为千年画妖,屠戮不少生灵,如今这妖孽潜伏于你府中,想来必定又是有什么害人之举。”
孟老爷与孟夫人听了此话,皆是惶恐,沈瑰神色却更加复杂,如若画臻与玄烨单独遇上,她还可帮着周旋,可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法术她不能用,更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心下除了担忧画臻与孟怀德,也有一丝伤感,她是知晓的,玄烨未揭穿她不是人,并不是袒护她,而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是不知画臻这关要如何度过?
“一派胡言,阿臻与我相交甚好,在我府上住了这么长日子,也不见他有何害人之举,并且还帮了我不少忙,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妖?”孟怀德不轻易动怒,然而如今听玄烨一口一个妖孽,还惹得爹娘猜忌,实在是忍无可忍,大步走上前去,看他的样子,似乎这玄烨若再多说一句不好的话,孟怀德便会不顾君子风度而出手。
“公子莫气,公子仔细想想,你遇上这画妖之时,是否也同时得了一幅古怪的画卷?那画卷便是这画妖的真身,这画妖曾被我封于真身之中不能作怪,那封印之法甚为霸道,哪怕这画妖脱离了封印,也难以收回真身,真身损,他必伤,真身毁,他必死。”玄烨不为所动与孟怀德的怒气,只是平淡地陈述着事实。
孟怀德闻言,突然忆起当初从芳墨阁带回那有画臻画像的画卷时的情形……
“孟二公子您有所不知啊,这堆字画本是一些卖不出去的次品,原本这些字画被老朽堆在我家的后院中,本是给内人当柴火烧的,却不料前些日子内人却对我说,这画闹鬼,您说说,这字画闹鬼,可是从未听说过的事,偏生内人就信这个邪,非让我把字画带出来烧了。”
“你这是怎么了?适才见你不是还挺精神的,怎么现下摇摇欲坠了?”
“二少爷,我也不知道啊,刚才这画……”
孟怀德猛地从回忆中醒来,那画卷初时的确古怪,可想来自从阿臻出现后,那画卷便再也没有作怪过,唯一一次不同寻常的事情,便是那画卷被朱翠打湿,而阿臻与自己失足落水,湿透全身……
孟怀德微微侧开身子,思量的眼神望向画臻,画臻本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任孟怀德为自己辩解,直到听到玄烨提得画卷方才觉得糟糕,随后便对上了孟怀德思忖的目光,心下一紧,脱口而出:“你信我。”
画臻心中知晓,尽管他能学着好好做人,他也总得让孟怀德知道他是妖,可是他却不希望这件事是从别人口中传出,更何况自己对孟怀德真心实意,就算初时他别有目的,可如今,他是真心爱着他的,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自己,唯独他不可以。
孟怀德突然回过神来,不论阿臻是不是妖,自己的态度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如今他要自己相信他,自己怎能不信,孟怀德转过头来,坚定地对玄烨说道:“那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我是不会相信的。”
“不信,我总有办法让你信的,一试便知,如何?”玄烨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射向画臻,手心一转,掌中风起,衣袂飘飞,刹那间,便向画臻袭去。
沈瑰见此景,身形一动,却又忍住,不行,她不能出手,而画臻更不能出手,否则的话……
画臻见玄烨袭来,正欲出手抵挡,却猛地思及自己的身份,权衡之下,一下闭紧双眼,只觉一阵风拂过自己的脸颊,随后便听得一声闷哼。
“德儿……”二老急切的呼唤,吓得一下站起身来。
画臻睁眼便见孟怀德挡在自己身前,俊逸的脸庞一下子没了血色,捂着胸口无力地倒下,连忙伸手一把接住他。
“怀德。”画臻颤着声音轻声喊着,孟怀德的身子也只是软了一下,便站直了身体,玄烨那一掌只为试探,手下并未用上太多力气,故而孟怀德也只是受了些轻伤,缓过来后,便无甚大碍。
“这下,玄烨道长可满意了?阿臻绝不是妖。”就算是,我也不会让你伤害他一根毫毛。孟怀德并未将下一句话说出口,却是在心里坚定地补上。
玄烨冷若冰霜的脸有些破裂,愠怒道:“冥顽不灵。”随后,瞪了一眼画臻,他知道,这孟怀德如今是打定主意护这画妖到底了,多说无益,画妖在孟府得孟怀德庇护,自己不可能下手,便只好另寻机会收了这画妖了,随后便拂袖而去。沈瑰看着玄烨的背影,欲跟上前去,又仿佛畏惧什么似的止步不前。
孟怀德松了一口气,这才更觉伤口疼痛,见着画臻焦急的眼神,安慰性的笑了笑,孟夫人和孟老爷见玄烨离去,全然忘了适才还对画臻的害怕,一把将画臻挤了开来,查看儿子的伤势,孟怀德只好一一安慰。
画臻呆愣至一旁,沈瑰走上前来拍了拍画臻的肩膀,用着只有俩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他为了你,几次三番连命都不要,寻个机会告诉他吧。”
画臻看了看沈瑰安慰的眼神,心下一暖,沈瑰也算是他第一个朋友了吧,随即也露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他自是知道沈瑰说的是告诉孟怀德他不是人的事,他会说的,会寻一个恰当的时机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孟怀德伤好之后,胸口倒是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