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纷竹出了门,沈墨欢绕过翠竹,弯身打量了浑浑噩噩醉倒在床榻之上的沈逸砚,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叹息一声,别开眼去。
在房内等待纷竹许久,却不见归回,沈墨欢转过头去,想叫翠竹出外催促,可是回身还未张口,就见沈老铁面冷颜走进来,走后便是端着水盆,低着头跟着走进来的纷竹。
沈墨欢瞧着家父铁青地面容,脸上显现沧桑的皱痕,此时却更替他增添三分愠怒。白须盖住他的唇线,却掩不住沈老此时紧抿的唇上欲斥的的话。
“爹。”
沈墨欢见势不自知地咬紧下唇,上前一步拦在沈老身前,心里暗暗叫了声不好。
“墨儿,你让开。你私自包庇你大哥之事,待得我收拾了这孽子再跟你算。”沈老说着,拐杖微微抬起,作势就要朝着醉倒不醒的沈逸砚砸去。沈墨欢见势自是不敢退开一分,她直直地站在沈老与沈逸砚之间,眼神紧紧地盯着沈老手下的铁杖,劝道:“爹,大哥也是一时心结难消而致,此事若是一意强逼,怕会引得大哥更加自暴自弃。如今眼见那姜家花轿将至,爹要是现在惩戒了大哥,那么姜家此次该如何自处,您又该如何对着外面的宾客自处。”
沈老闻言,铁然的面色松动,看了一眼躺倒床榻的沈逸砚,愤恼道:“可是现在姜家的花轿已经进了城,很快就会抬进我沈家大门。到时我们要拿什么出去跟人家拜堂成婚,给人家一个交代?”
沈墨欢听罢,回眼看了看沈逸砚,实言道:“我瞧大哥这样子,怕是一时半会也难以清醒,而且...”迟疑间,沈墨欢看着沈老面色一瞬间也沉下去,只得继续道,“而且依大哥如今之态,怕是就算醒来,也未必就肯娶那姜小姐为妻。”
“孽子,孽子啊!”耳畔的唢呐声已经依稀可闻,沈老忿忿地用杖指着不醒人事的沈逸砚斥道。“我沈家的颜面,都会被你这个驽子败尽。”
沈墨欢赶紧上前一步,拦下作怒的沈老,道:“爹,事已至此,您再责备大哥也是于事无补。眼下我们只能对外宣称大哥突然感染风寒,卧床不起,然后将姜小姐迎回府前,婚事择日再办。”
“不成!”说罢,便听得沈老手握拐杖狠狠掷地,敲击出一声声沉闷的闷响。“我沈裕一生守信,从未失信于人,与姜家的婚事早已与姜老爷商定,怎可在这时失约于他。你叫我今后如何面对纷城的书朋亲友?”
沈老凝神怔神半响,随后叹息一声,看了沈墨欢一眼。“事到如今,唯有如此。”说罢,沈老拄着拐杖,往门外走去。“翠竹,你留在房里好好照顾老爷,任何人都不得踏进华仪轩半步。”
“墨儿,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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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到了。”喜娘呼出口气来,掩着嘴,透着轿窗朝里面的新娘知会道。
姜衣璃轻叹一声,却不知是因为劳碌奔波得以结束,还是叹踏出花轿一刻起,便嫁为沈家人夫,即为妻身。
身子往下一沉,接着就感觉到身置平稳地面,不再被人抬着悬浮半空摇来荡去。
走在花轿两旁的喜娘对望一眼,随后向着身前挂着绫罗彩缎大红喜字的大宅走去几步,瞧着大府门前丫鬟小厮一排站开,鞭炮声不绝于耳,却瞧不见正中首该站的新郎官,沈家大少爷。
喜娘面面相觑,神情欷歔,却不敢妄下断言。只得怔怔站在原地,不知这场婚事后面该如何主持下去。
噼里啪啦地鞭炮声中,姜衣璃坐在轿内,揣揣不安。手中红帕被自己缠绕在手指里翻来覆去地折,手心微潮,竟是紧张地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