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哪个姜家?”张濂皱眉思索片刻,才猜道:“纺织大户姜偐?”
沈老瞧着自己的门生讶然之色,笑得几分自在。“正是姜老爷。”
“好啊!好好好,逸砚能娶得姜家的女儿,当真是门当户对,金童玉女的一对呀!”张濂闻言就不吝啬地赞道,直夸得沈老抚须展颜。
姜衣璃承接着堂上众人的目光洗礼,思索着这客套话估计也说的差不多了。正想着,就见沈老抬手暗示自己回座,她垂眼又向着上座的四人示意之后,才转身坐到了自己的座前。刚坐下,抬眼就与沈逸砚投来的目光撞在一起,她微微一愣,正要以笑带过,就见沈逸砚率先移开了眼。
苦笑一声,姜衣璃也不说什么,默然地别开了眼去。
只是,对于沈逸砚的躲避和尴尬,不再会在意和难过。
想着,却见之前还坐在张濂身旁的王氏已经站起了身,不知道之前说了些什么,她已经走上前去牵住了沈墨欢的手,满眼喜欢慈爱地抚着沈墨欢的手,眼里分分明明写着欢喜。
她坐的位置只能望见沈墨欢原本淡漠素洁的背影,如今似是被握的不自然,竟带了些僵硬和尴尬,但是透过模糊的侧面,却能依稀看见她面上仍挂着温煦的笑意,唇角的弧度正好,不浓不淡,不过分疏远,却也绝不多亲近一分。
连姜衣璃都自愧不如的拿捏稳妥。
恐怕若是哪一日真与沈家为敌,就数沈墨欢最难对付。
看着看着沈墨欢素衣的背影,姜衣璃不知不觉怔怔地思绪渐渐飘飞,竟不觉地想起了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来。
醒神时,看到沈墨欢已经不知何时挣了王氏的手,身子已经完全地背对着自己,正面对着一旁的那名男子,声音似是隔了云雾传过来,一阵的清冷悠长。
“钧晟,好久不见。”
说着,就见那名坐着的男子闻言站起了身,身形修长,高出了沈墨欢许多,使得对面的姜衣璃正巧能看得到那叫钧晟的男子脸上此刻温柔的笑意,对着沈墨欢笑得愈发的亲切。“墨儿,自我离开书苑,我们已有三年未见了吧?”不待沈墨欢回答,他眼神变得深邃,兀自陷入了回忆里去。“那年你不过刚过及笄,还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模样,如今,倒真是大不相同了。”
想必,这个便是张濂的独子,张钧晟。
姜衣璃心下思量着,耳边却一直注意着身前二人的对话,却是许久都未曾听到沈墨欢的回答,半晌,才听得沈墨欢清冷的声音响起,“时间在变,人自然会变。过去是过去,哪能跟现在并提而论。”
此言一出,姜衣璃只觉听在耳里,别有一番意味,正看去,就见那张钧晟面色一敛,随即儒雅一笑,不以为意。“可是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墨儿,当年你的那个条件我如今还记在心间,你不会忘了吧?”
说着,就见沈墨欢瞥眼看了看高堂之上的四老,他们眼中那愈加明显的笑意,她又怎会不懂。奈何眼下这张钧晟的话说的露骨,她又不好当面拂了他的面子,只得求助般的回头看了一旁抿茶不语的沈逸砚一眼。沈逸砚收到沈墨欢的目光暗示,掩在杯檐下的唇角微露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
墨儿啊墨儿,未能想到吧,一向主意颇多,聪明伶俐的你,也会有束手无策之时。
沈逸砚边这般想着,边抬头看着沈墨欢蹙着黛眉一阵无言的模样,心下低笑几声,随后站起了身,对着堂上的四老说道:“张大人和夫人少爷连夜赶路而来,想必都饿了吧?”说着,头转向了一旁的沈家二老,道:“爹、娘,反正张大人一家要在府上停留几日,这些话留得日后再说也不迟,眼下还是请张大人一家用晚膳吧。”
沈老闻言,这才想起,一时疏忽的他赶紧站起了身,吩咐沈逸砚道:“快快快,逸砚,吩咐厨房开始上菜。”随后,沈老随着张濂一家比了后堂餐厅,道:“逸砚,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