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听声音已经猜到来人是谁。脚步声渐进,他回身一看,果然就见曹寅飞快跑至近前。
“怎么,皇上在呢?”
“皇上都看到公子了,公子怎么要走?”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成德笑了笑,没有回答,等着曹寅的下文。
曹寅又解释了一句,“皇上在天工阁的二楼,从窗户看到了公子,就让我下来了!公子,皇上请公子上去呢!”曹寅暗自观察着成德,见他听到最后那句话时眼睛里微微带出的那丝笑意和无奈,心里莫名地疼了下。这三年,这两人之间分分合合,曹寅作为康熙的心腹近臣,不说一清二楚,但总比不知情的外人要清楚的多。在他看来,如纳兰公子这般的人物,与皇上之间染上私情,委屈的可不是皇上,而是眼前这个人!
就是曹寅自己都压抑着心里面的那份倾慕,在成德面前不曾表露分毫,生怕亵渎了这谪仙一般的人物。而那个人,就算身份再尊贵,到底也是后宫无数的男人,怎么就舍得再去祸害眼前这个人呢?!
成德见曹寅愣神,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呃,失礼,失礼!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公子,我先带你上去吧!”曹寅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成德进了天工阁的门。
玄烨站在二楼的窗边,将二人的情景尽收眼底。看到成德关心地询问曹寅,心里很不是滋味。又想起小时候在静浅斋成德亲吻曹寅那一幕,莫名其妙的这心里的醋坛子就碎了一地。
玄烨扭头对一旁汇报红衣大炮改进情况的南怀仁道:“这方案,你一会儿交给曹寅吧,朕带回宫晚上批完,明儿个一早让曹寅给你送来!你下去吧,朕要再这儿会个人!”
南怀仁也看出来皇上这会儿心情不佳,他虽然已经将康熙这位上司看做是很好的知己,但这么多年在大清也知道这位主子手里可是握着生杀大权,本想关心两句,可话到嘴边儿又咽了回去,行完礼,也就出去了。
这间屋子里,墙上、桌上挂着、摆着各种图稿,是南怀仁平日里研究星象和武器的专用房间。整间屋里只有靠近窗边的一把摇椅空着,玄烨便在上面坐了下来。
南怀仁下楼的时候,正好曹寅带着人上来。成德经常来南怀仁这里学习外语和星象的知识,南怀仁也非常喜欢成德这个学生,这会儿见了他,南怀仁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成,今天恐怕不是个适合学习的日子,我这里来了客人,不然明天你再来可以吗?”
成德笑道:“老师您误会了,我就是来见您那位客人的,大概他有些话要对我说吧。”
“哦?”南怀仁思考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想起来了,你们小的时候确实一同来过我这里,只是没想到你们的友谊竟然保持了这么多年!那好吧,既然你们有事情,我就不打扰了,我去后面的制作室,有事情你们喊我就好!”
成德答应着,目送南怀仁离开这才进了二楼的画图室。
才关上门,玄烨便一把将人抱住。
成德没有动,任他抱着轻声问:“皇上召草民来是有何吩咐呢?”
“连他都记得,容若你是不是把小时候的事情都忘了?”玄烨答非所问地道。
成德叹了声,知道刚刚与南怀仁的谈话被他听了去,便道:“关于皇上的事,草民都记得清清楚楚。”连上辈子的事都没有忘。
“那你可还记得朕的生辰是哪一日?”玄烨抱着人在摇椅上坐下,就让成德坐在他的大腿上,他下巴搁在成德的劲窝儿里,有些酸酸地问道。
“自然记得,是三月十八,我怎么会忘?”成德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说完后,自己都愣了下。
对成德刚刚的口气,玄烨心中满意,却不露分毫,委屈地道:“可是,我都好久没有收到容若送得贺礼了……”
想起不能送礼的原因,成德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只得沉默下来。
玄烨显然也想到了,忙又转了话题道:“今年可不要忘记才好!”
成德点点头,答道:“好。”
话题一时无法继续。玄烨见成德似乎有心事,便等着他说出来。果然,片刻后,成德开口问道:“皇上,前些日子下旨,要为新科进士赐婚,不知所谓何意?”
这问题尖锐,正戳中了玄烨那点儿小心思,这事他已经在开始谋划,此刻却不容对成德多讲,只含糊地道:“皇祖母说,今年天降雪灾,要多办几件喜事冲一冲,有人便想出了这个点子。”
“那皇上有没有想过,草民或许也会考中?”成德说这话时已经推开玄烨,虽还被他抱坐在腿上,却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的眼睛,他想知道玄烨的真实想法,不愿再像从前那样,两人的心隔着身体,纵使日夜结合,也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玄烨见糊弄不过,变也正了脸色,道:“我当然是希望你考中,不只希望你考中,我还希望你能高中状元!你要知道在我眼里你从来不是一个女人!就算是全天下的人也没有一个可以和你相比!这天下,除了我,还有谁配得上你?!这件事你要相信我,我自然会为你安排!我不会再放开你了!”说罢,玄烨紧紧攥住成德的手,抓得那样紧,就好像他一松手,成德就会真的离他而去一样。
虽然还是没有问出个所以然,但玄烨这番话却像给成德吃了一粒定心丸,令成德那自会试之前郁闷至今的心情晴朗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