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工作日下午四点,街上行人寥寥无几。白坚兀自开着车,心情很不好。直到这时候,白坚都不认为自己在做梦,那种感觉,空气、风、画面都真实的太过分了一点,直到他撞上了一只狗。
眼前的画面从紧急制动的这一刻开始扭曲。白坚看见那只狗,是一只壮硕的金毛寻回犬。那只狗也在看他,透过厚厚的汽车玻璃,眼神中透出惊恐。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白坚透过那只狗看见了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坐在驾驶位上,嘴角因紧张而抿直,眼睛微凸,整个身体不自然的绷起。
白坚认识,那是他自己。
头又开始疼了,白坚一瞬间突然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那个男人还是那只狗……这样的想法在他脑海里一划而过,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一切陷入黑暗。
方泽醒来的时候,脑子还钝的发疼。
睁开眼,首先入目的是一个男人。男人很瘦,很白,头发乱糟糟的。然后,白坚看见那个男人蹲下来对自己说些什么,他耳鸣的厉害,听不清。但他能感觉出男人的善意,从他温柔的眼神中,白坚于是觉得安心。
他冲他叫了两声。
是的,叫了两声。奇怪的声音戛然而止,白坚住了嘴,却换来了男人的略带心疼的爱抚。
不对,这些都是错的!
白坚瞪大眼睛,他不该发出那种声音。可大脑迷糊的厉害,他一时又想不到,自己该发出何种声音。
就好像现在,他环顾四周。这是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各处摆设让这个不大的空间显得狭小却温馨。白坚同样觉得自己不该在这儿,可他一时又搞不清楚,自己该在哪里才对。
接下来的日子,白坚过的浑浑噩噩。
他知道了男人叫方泽,知道了他有个相处七年的男朋友,还知道了自己是他的狗。
他总是看见自己,四肢着地,撒开毛茸茸的小短腿来回奔。他还看见自己向那个又白又瘦的男人撒娇,甚至打破了对方心爱的小花瓶,花瓶里的水流出来沾上了通电的电插板,然后嗤啦一声,电插样没救。
白坚好像在做梦一般,所作所为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身体里仿佛有另外一种生灵,用这个毛毛胖胖的身体做着它该做的事情。
他大多数时候都懵懂,偶尔又会清醒。脑海里储存了许多东西,被厚厚的白纱蒙住了想不通彻。就好像你遇见了一个特别面熟的人,却无论如何想不起他的名字,甚至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白坚就是这样,他记不得自己是谁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下来,白坚从开始的惊恐到后来的习惯,他开始不再琢磨那些总也想不通的事情,而更加投入到现有的生活中去。喜欢躺在那个又白又瘦的男人怀里,想亲近他,任他有温度的手抚摸自己。
真是舒服极了。
虽然大多数时候的主动权都在那个神秘的生灵手上,白坚倒也不介意。直到,一阵疼痛,剜心似的从脖颈处发出。
……
…………
卧室的门被推开。方泽的发尖儿上还沾着冰箱里的水,他却不在意。一瞬不瞬盯着床上沉睡的男人,兀自走近。
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狗狗病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平时很皮的它,只是睁着眼睛,很忧伤的看着我,就像在哭一样。一直一直,直到它不得不闭上眼,离开。
☆、第十四章
方泽慢慢靠近卧在床上的人,打量他。
说不怕是骗鬼的,但一想到那可能是馒头,提起的心又安下了些许。
男人看起来挺年轻的,比自己小上几岁的样子。很安静,立着耳朵可以听见他细微的呼吸声。方泽终于蹲在了床前,与对方不过半个手臂的距离。
男人有着小麦的金黄肌肤,和大狗从前的毛发色泽相近,这让方泽觉得亲切。他此时沉睡,抿着唇,眉头微微蹙起,很不踏实的模样。
这就是……馒头?
方泽心里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人真的是感情动物,之前初见男人,第一想法以为是变态,下手只怕不够狠,对方脆弱受伤的表情全然不见。而现在,一旦知道对方可能是自己的大狗,不过是睡梦中皱起眉头,加上脖子上狰狞的伤痕,竟让方泽觉得,有些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