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驻扎在城外,鹰锐的人不是住在铁路家就是住在官栈,离咱们住的地方近着呢。”
“也许军令不许吧。”
“得了吧,整个狼骑都在轮休回家探亲。”
史今再没可以解释的理由,许三多没来看自己,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没有你,他还在京郊修路呢。”
“胡说,调他进紫衣营的是王大人,不是我。”
“没你,他能在紫衣营站稳?刚进来,他连马都不会骑,不是摔的鼻青脸肿,就是吐的虚脱。还有那个成才,他底子是不错,可射箭谁教他的,你不教他,他能被铁路看上?能进鹰锐?真不愧是老乡,一样忘恩负义。”
“唉唉唉”史今用马鞭轻抽伍六一的背,“你骂的得意忘形了,三多和成才跟你也是老乡,你也忘恩负义?”
伍六一一时语塞,他都忘记三多他们三个是老乡了。
“六一”史今仰起头看了看正午的太阳,“我想跟指挥使一起去燕云。”
伍六一一怔,转而笑道:“好啊,我也跟着一起去。”
史今低头,笑容温柔,伍六一的心情忽然好起来,“回去问问兄弟们,有愿意跟着指挥使的,咱们一起去。”
“好”
许三多蹲在地上看蚂蚁,小蚂蚁背着比自身还重的食物朝树下的蚁洞爬,一队一队整齐有序,遇到障碍就绕开,路线蜿蜒,目的却始终明确。
成才的笛声从远处传来,是首新曲子,个别音还有些不准,曲调却已连贯不绝。
还在紫衣营时,成才就想学笛子,只是他的手一直握着弓箭,心一直想着晋升,所谓喜爱要远远排在这些后面。后来去了燕云,天天都有战事,根本没时间学。再后来,去了鹰锐。再后来离开鹰锐。再再后来,他又回到了鹰锐。就是那时,许三多忽然发现成才会吹笛子了。
三多问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成才说,只要真的想学,总会有时间学。以前走的太急,抛弃了很多东西,现在找回来,就再也不放弃了。
戎狄的重甲骑兵拐子马阵横行燕云近百年,以摧枯拉朽之势攻城略地,所向披靡,从无畏惧,然而现在他们最怕的人是一个箭壶旁挂着短笛的弓箭手。
无论马速如何快,他的身体都稳定如山岳,无论拉多少次弓,他的手都凝固的像石刻,所以他的箭能穿透重甲骑兵身上唯一不能包裹黑铁的部位——眼睛。
拐子马阵,连伍成队,联队成阵,举阵同时攻击时犹如铁壁平推,冲击力极强,步战车也挡不住,而且由于全身包裹铁甲,任何强弓劲弩都对他无用。
虎豹骑之前,普天之下没有人能挡得住拐子马阵,昭国死在拐子马阵下的亡魂数以万计。
而成才,几乎可以以一人之力对抗一个百人拐子马阵。
翎箭射出,洞穿眼睛,一人坠马,整排马匹的行进将不能同步,前排节奏一乱,后排也跟着乱。四五支箭出去,拐子马阵的威力荡然无存,落马的骑手亦被自己的战马踩踏成泥。
戎狄汗王耶隆绪的必杀名单上,短笛弓箭手排名第一,他之后才是高靖远和铁路。
许三多喜欢成才吹的这首曲子,悠扬舒缓。秋日午后的阳光懒懒的散落在三多的后颈上,温暖沿着脊柱一股脑钻进心里。
三多扭过头,朝站在廊柱下的成才露出笑脸,他终于明白这首曲子在传达什么。
刚进汴梁许三多就想去探望史今他们,但袁朗一直不许,今天他又去说,袁朗依然不许。
三多有些难过,出门看到蚂蚁,索性就蹲在地上看蚂蚁,成才路过见他这幅模样,吹了首曲子给他听。
这首曲子和史今一样,温暖且绵和不绝。
第二天一大早,高城早饭还没吃就被甘小宁和伍六一架上马车。
“干什么干什么!”高城瞪着伍六一,“你还有没有上下级观念。”
“有啊”六一笑道,“不过,你昨天不是说,你不做我们指挥使了,没有官职,你就是一平民,我”六一指着自己的鼻子,“陪戎副尉,从九品下,就这样也比你高。”
“滚,你你这是私闯民宅。”
“错,你家是辅国公府邸,不算民宅。”
高城气的没话说,六一是他最喜欢的兵,和史今不同,他跟高城向来没大没小,高城也不好真捏架子骂他。
马车停在侍卫司皇宫外的训练场,高城搭着六一的肩跳下车。校武场上几十个人整齐的站着,史今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