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萧赫又有什么错呢?
生而为大明的太子,他所承受的,本就比我们多的多。
国亡家破,妻子离散,对他来说,也已经够痛苦的了。
他的隐忍、他的无可奈何,都让我绻生出了疼惜,我上前将他轻轻拥住,我的头抵在他的胸前,柔声说道:“萧赫,只要有你在,我并不会觉得委屈。”
萧赫用手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背,没有说话,我知道他其实有很多话想告诉我,只是此刻,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没有告诉他,我并不怕受什么委屈,我怕的是,你离开我。
☆、一百四十六章一往情深深几许(六)
宁尚珣收拾安排妥帖之后,天色也已经晚了,府中准备好了晚饭,我与萧赫刚到中厅,却见宁尚珣已经坐在桌前了,见到我们俩来,她忙起身恭敬地向萧赫行礼,萧赫上前把她扶起,道:“尚珣,这里是萧府,不是东宫,你不用向我行宫中之礼。”
宁尚珣听话地点了点头,“尚珣知晓。”
她的眼里留有明显的血丝,似是几个夜里没有睡好的样子,哪怕现在换上了亮色的衣裳,涂上了粉脂,却难以掩盖脸上的疲惫。她走回座位坐定,那个位置原本是我坐的,萧赫也发觉了,刚想和她说明,我忙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说破。
萧赫坐到他自己的位置上,我则在宁尚珣的身侧坐下,她转过头对我婉婉一笑,没有察觉出我和萧赫的小动作。
萧臣纯与萧娆今日有事在外,都不回府上吃晚饭了,菜上齐之后,我们三人都不曾说话,默默地执了筷子各自吃起来。
宁尚珣吃的很慢,且都捡着素菜来吃,萧赫见状,以为是她刚回府,饭桌上仍是怯然,便好意从扣肉的碗里捡了一块瘦肉,递进了宁尚珣的碗里,叫她多吃些肉,她见状忽的停下了碗筷,我有些莫名地望向她,却见她眼神恍惚,眼眶湿润,只一瞬泪已掉落。
“尚珣,你怎么了?”萧赫也有些不知所以然地问道。
她忙伸出手将腮边的泪水抹去,哽咽着说道:“没……没什么,只是……只是我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在观里吃到新鲜的素菜也是难得的。”
萧赫听罢也放了碗筷,叹息道:“过去的事就忘记吧,既然回了我这里,我又怎会再让你受苦?以后想吃什么,都是可以的。”
却没有想到宁尚珣听到这一句,泪水再也忍不住,边哭边说道:“太子殿下,我一直以为,我见不到你了……太子殿下……”
她的每一声“太子殿下”,都叫得情真意切,哪怕是我听着,都觉得不禁怜惜歉疚。
她的颠沛流离,她的隐忍无助,这些年的失去,萧赫都没有办法弥补。
萧赫望着哭泣的宁尚珣,上前将她轻轻拥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尚珣,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绝不会了。”
萧赫抬起头又看了看我,我会意放下碗筷起身,退出了中厅,厅外是霜天深秋,我裹紧了衣裳,揉了揉发酸的眼眶,一个人走了回去。
宁尚珣回府的第一个晚上,萧赫没有回我房里住,他也许也忘记了,这仅仅是我们婚后的第三晚。
可是我不能怪他,不能怪宁尚珣,他们都有他们各自的苦衷,我只能理解与体谅。
理解宁尚珣多年的委屈,体谅萧赫做不到的周全。
秋夜里的星辰分外明亮,我坐在窗前木然地望着苍穹,心中的心酸无可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