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护卫装扮的骁柏走进关押楚凤楦的房舍。
一进去,就有一股霉味扑面而来,这地方原本空置,眼下也就楚凤楦一个人,他犯的是弑君的大罪,不可能还派人服侍他,只保证他一日三餐,不至于饿死。
楚衍在这些方面,不会对楚凤楦落井下石,这人差不多已经没有威胁力,在楚衍眼里,就基本等同于一个废人了。
心里这么想着,楚衍眼底脸上都是冷蔑之意,却在看到楚凤楦的那一瞬,表情忽地微变,这人就是这么让他讨厌,他的存在就非常惹他的眼。
哪怕被圈禁,可他与生俱来的威严气派依旧没减多少分,反观楚衍他,因那双或许阴柔的眼睛,怎么看都比楚凤楦少一分刚强。
楚衍走到楚凤楦面前,楚凤楦坐在椅子上,正在看书,听闻脚步声,抬起头来,这个时间不是饭点,因此他知道来的是别的什么人,在瞧见楚衍的那一刻,神色几乎没有变化。
好像早就知道楚衍会来,会在这个时候来,所以早早的等着了。
楚衍看楚凤楦被幽禁还和他自己王府一样闲适,勾唇讥笑了一瞬,楚凤楦现在这么镇定,一会最好还是如此。
“扶月,见到你的三殿下了,过来行个礼啊,他虽被圈禁于此,身份还是没变,是三皇子。”楚衍盯着楚凤楦,很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脸,在他扬声说这话时,有了变化,那双曾经一度不屑于看他的眼,这会眸光波动不已。
楚衍觉得心里舒服极了,简直没有这么舒服过。
楚凤楦视线从楚衍身上挪开,往楚衍右后方看去,那里站着一个穿护卫服装,却身影单薄的人,那人缓缓扬起脸,然后朝楚凤楦望过来。
楚凤楦猛地抓紧手里的书籍,用力之大,把边角都给捏变了行。
“殿下。”骁柏从楚衍身侧走上前,低低唤了一声,眉目里瞬间有悲伤浮现出来。
楚凤楦目光笔直地盯着骁柏,组织了一会语言,然后问他:“你不是该在王府里,怎么同他在一起?”
骁柏眼睛左右转动,他并不准备把护卫的事说出来,可若不说,怎么解释他从王府高墙里逃出来的,他并没有那么好的武力,能飞檐走壁。
楚凤楦这么问,其实也不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结果摆在这里,原因就已经不重要了。
“你为了来见我,所以到他身边?现在你看到了,我很好,你可以走了。”楚凤楦清楚楚衍的为人,他从来不做赔本买卖,即已带骁柏来,那么在这之前,必然就已经收了酬劳。
骁柏那么,唯一能给的有价值的东西,就只有他的身体了,楚凤楦如何会不清楚。
过去的很多个日夜,他是将骁柏不断送人,他想用这种手段来遏制对骁柏的喜欢和在乎,然而在他总算明白,对方早就不知道在何时走进他心里,他准备未必改变时,变故发生了,他遭此诬陷,圣上雷霆大怒,都根本没听他解释,就把他圈禁起来。
就凭崔太医的一家之言,宁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他这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儿子,都说帝王之家难有真情,楚凤楦一度也明白,而这一回,他是彻彻底底地看清楚了。
也好,挺好的,他以前还优柔寡断,圣上这么做,把他对他的最后那点亲情给剥夺走了,他不再有任何顾忌,属于他的,他会全部夺过来,伤害背弃他的,他要所有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面前的这个少年,迟早有一天,也会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骁柏听楚凤楦口里没有一丝热度,他表情里也都是赶客之意,骁柏想上前,可又畏惧于上前。
他往屋里四周看,视线回到自己身上,因为是护卫装扮,所以佩戴了刀,骁柏猛地抽出刀,就往自己脖子上抹。
一直注意着他的楚凤楦在他视线到处晃时,就隐有一丝不安,在看到骁柏竟是拔出刀,想也没想就起身冲了上去。
他一把握着刀身,利刃顷刻间割裂他手指,鲜血坠落滴答落在地上,骁柏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哆嗦着手松开剑,剑被楚凤楦抓着,他没放手,只是浑身都散发着极度阴郁的气息。
“你要寻死?”
骁柏扑通一声跌跪在地,仰头仰视着楚凤楦,眼里泪光连连:“我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我有罪,能够见到三殿下我已经心满意足,求殿下您成全我。”
“我成全你?成全你去死?你休想,给我好好活着,你的命,只有我能拿。”楚凤楦猛地一甩手,染了他鲜血的剑锵一声砸在地上,他举起的手臂随之垂落下去,猩红血液顺着指间,转眼在地面聚了一滩。
骁柏跪着膝行过去,去抓楚凤楦的手,想给他止血,楚凤楦手臂一避,显然不想让骁柏碰但他。
“你们可以走了。”楚凤楦凝注了骁柏片刻,眸色幽深,他快速转过身,背对着后方的两人,直接赶客。
骁柏眼里泪水坠落下来,他悲恸不已,不肯离开。
楚衍上前把骁柏给强行拉起来,他附在骁柏耳边说了句话,骁柏瞳孔陡然一扩,像是被震惊到一样。
楚衍拽着骁柏的手,把人带出了房间。
他们一离开,屋里的人听到脚步声远去,就跟着转回头,看到的只是变得越来越小的背影。
一走出宗人府,骁柏眼底的悲伤就瞬间散了一半,脸颊上还有泪痕,可刚才还笼罩着全身的悲伤,就几乎消失得不见影踪。
二人登上候在高墙外的马车,骁柏靠壁坐着,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