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上这制服和这大汉并不搭调,因为他不仅长得高大,连脸都长得十足凶神恶煞,瞎了一只眼睛,一道蜈蚣样的疤痕从额角穿过左眼睛再划过鼻端,一直延伸到右脸颊,剩下的右眼眼珠是有些渗人的纯黑,紧紧抿着的唇薄薄的,带着几分青色,就算这人穿上再文质彬彬的制服,也绝不会有半分温和气质。
“不要在我面前玩花样。”他瓮声瓮气地说,“看在这条讯息没有发出去的份上,饶过你们一次。”
怀梨低下头,掩饰住怀堇悄然将她的发卡捏碎的动作,要知道,怀堇的体能比怀梨好,手速也比她快得多。要真正传输信息的本来就不是怀梨,而是怀堇。
“巴纳,不用吓她们。”坐在这间废弃仓库里唯一一张椅子上的男子套着一件极其宽大的绯色衣袍,如缎的红色长发披散在削瘦的肩背,衬得他脸上的肌肤白到几近半透明,尤其窗户外面的霞光透进来落在他的脸颊衣上时,就算以怀堇怀梨的定力都不禁有些目眩,幸好平日里看卡斯珀那张脸看得多了,又常常能见到萧一诺超乎众人的风仪姿态,才没被这男子迷惑。
“是,齐祈大人。”那大汉低下头去。
套着人类衣袍的齐祈微微一笑,顿时如黑暗里的血色曼珠沙华瞬间绽放,他是那个齐齐,他们的种族未成年之前并没有名字,他阿母姓齐,他自然也姓齐。内厄姆是母系社会,却并不是因为女x_i,ng比男x_i,ng更强,而是因为女x_i,ng太过稀少,他们的种族里,数千个男x_i,ng里才会有一个女x_i,ng降生,所以,他跟他阿母姓,成年之后,她赐名他为祈。
他有数十个兄弟,他们家族中并未有女x_i,ng降生,所以将来继承阿母一切的,可能会是他们中的一个,前世的他就已经将他们打败过,这一世,他更不会输,而且可以做得更好。
只是,他仍然不快乐。
想着就有几分恹恹的,脸颊染上一抹不健康的薄红,就这么低低地咳了起来,这一咳就停不下来,他咳得相当压抑,只是室内太过静寂,使得他的咳嗽声听着就让人心揪,尤其还是这样一个美人蹙着眉咳嗽的时候。
“大人。”他的身后站着一位同样穿着宽袍的青年,青年有着一头海藻一样浓密微蜷的长发,面容清俊,看着齐祈的模样,眉间有一丝隐忧,递过一枚外壳色彩斑斓带着宝石光泽的贝壳。
齐祈却挥挥手说:“没事,你知道的,我死不了。”
确实是死不了的,内厄姆星人有着远比人类强悍的身体和生命力,更何况,自己中的这种毒连最高明的鱼医也没有办法,恐怕就要伴随着自己一辈子了,不过是病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齐祈垂眸,他很清楚上辈子自己的人生轨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却猜得到从何而来,他伤的从来不是身体,而是心。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本来就欠诺诺的,什么都还给他也没关系,那个时候,诺诺离开的时刻,肯定要比他更痛,这一点疼,算得上什么。
正想着,肺腑里就像被搅烂了一样疼起来,疼得他的手脚似乎都有些痉挛,就算再克制,唇角还是溢出一道血迹。
这样的毒,对于人类而言或许是致命的吧?
努力想着没关系没关系,这是自己欠他的,但每次痛的时候,却依旧会让他的心脏都像是被人捏住那样喘不过气来。
他从没想过诺诺会那样恨他。
后来想想,他大约也明白了,现在的诺诺不是当年与他初遇时候的诺诺,也许,他和自己也是一样的,他知道自己会对他做什么,却那样平静地留着自己,给自己吃下这毒药,不理会自己,不和自己说话,那样冷静到可怕。
是因为——他恨他吧?
这样恨到让自己不寒而栗的程度。
可是……他爱他啊,从很久很久以前,上辈子的时候,就已经很爱他,只是那时候还没有想明白,等想明白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上天给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为此欣喜若狂,可到最后,却还是绝望——
已经晚了,就再也赶不上了。
毒x_i,ng发作的时间并不算长,短短的一刻钟而已,他的额角发迹都渗出细小的汗珠,他并没有吃下鱼医配给他的抑制疼痛的药物,他并不想过于依赖这种药物以致以后都离不开。
等发作的时间过了,齐祈觉得浑身都是粘腻的冷汗,他急需要水,于是草草对巴纳说:“先带她们下去,一会儿赶紧联系怀家,把图纸拿到要紧。”
“好的大人。”巴纳点着头,一做手势,顿时有两个衣着暴露的女佣兵将被双镣铐铐住的怀堇怀梨带了下去。
齐祈见他们都退了出去,才对着身后那位同是人鱼的手下说:“芮衾,帮我查查,他们在哪里落脚。”
芮衾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大人,你还要去见他吗?”
齐祈的眉眼冷漠,“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芮衾只得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已经几年了?
明知道不该去见,但是他忍不了,忍不住。
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
齐祈整个身体浸入冰凉的水,银白色鱼尾轻轻拍打水面,水波粼粼,他闭着眼睛——
他两辈子只流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