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苏林送给苏铭的一本书的扉页上曾写着“唯有你是江河溪流的自由与安宁。”

时至今日，小鱿鱼才有几分体味到这句话。

陈楠是他的江河溪流，他就像是这江河溪流中的一滴水。

他乘坐在每一个翻滚而起的浪花顶端，然后又纵身一跃，又可以融入江河溪流的怀抱。

他是自由地，欢畅地，却也被无声地包容着、接纳着、珍惜着。

“希望以后它能戴在你的手上。”

“我现在、以后都能把你照顾好。”

小鱿鱼的指尖刚刚被陈楠的手捂得很热，冰冷的戒指环被他来回的抚摸，都沾染了几分他的体温。

他是开心的、激动的，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心中的熔浆炽热地翻滚着，浑身上下却又实实在在沉了下来。

疯狂的心绪和舒适的安全感两股乱流在他身体里奇妙地融合交汇。

许久以后，直到快到家了，他才开口说道：“周叔叔，麻烦您送我去我爸爸那里。”

到山下的时候，老周担心雪天路滑，坚持要送小鱿鱼上山。

积雪比上次来更深更厚，小鱿鱼拉了拉帽子，呼着白气，费了比平时多的时间走到了半山腰。

“那是苏先生吗？”老周看着前方墓碑前的人。

“嗯。”小鱿鱼点了点头。

老周叹了一口气，默默下山了。

苏铭一动不动地站在墓前，他双肩上都是落雪，连睫毛都染上了一层霜，也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小鱿鱼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也没说话。

这是他和苏铭这么年习惯了的心照不宣的沉默。

时光不会逆流，墓园却是一个可以让记忆暂时停滞的地方。

随着墓碑上那个定格的面容，停留在某个时间段，某个时间点。

小鱿鱼却隐隐看到了来年春日里花开遍山的场景。

也许某个人感应到了他的心情，他不禁打了个喷嚏。

苏铭侧身替他拂身上的雪，轻声问着：“怎么也来了。”

“来看看”，小鱿鱼说，“想告诉他，谢谢他带我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很开心。”

苏铭手中的动作一顿：“是吗？”

小鱿鱼从兜里拿出手抓住苏铭泛青的指节：“别拍了，手冷。”

苏铭握着他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你今天来了也好，让他最后再好好看看我们爷俩的样子。”

小鱿鱼抬头看着苏铭，苏铭对上他的目光笑了笑。

小鱿鱼：“为什么这么说，明天不是还来吗？”

“我真不想来了”，苏铭轻声说着，“我也有累的时候。”

小鱿鱼垂下眼：“那就不来了。”

两人又好一会儿没说话。

“纪伯伦说，我何以能平静地离去，不觉悲伤”，苏铭的声音就像雪花落在皮肤，有些冰凉，“我突然觉得，何以不能平静地离去，因为早已无了喜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