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身体很虚弱,在爆发的那一刻雷恩眼前一黑,他隐约听见有什么人在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忽远忽近的,雷恩听不真切。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他的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当雷恩再一次清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旁边坐着医生。那家伙在打瞌睡。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子,还好,四肢的感觉还在,热度已经退了下去,他现在除了有点乏力以外,竟然没有任何其他的不良反应。
雷恩开始回忆失去意识以前发生的事,然后身子猛地一僵。
他好像在高|潮的一瞬间昏了过去。是谁将他送来医务室的?来叫他去吃饭的威廉?检查出勤率的雪莉?还是……
雪莉或是盛擎宇,雷恩竟然有点纠结,他不知道光着身子的自己被他俩哪个发现会更丢人一些。
旁边医生悠悠转醒,睁着一双睡眼朦胧着看他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你醒了啊。”
“我……”雷恩一时语塞,“我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的本职嘛。”医生笑着站起身来,从药瓶里倒出两片来,递给雷恩,“把这个吃了。”
雷恩接过药来吞了,被噎得一抽。医生立即递过水来,眼中满是笑意。
雷恩小心地问他,“请问,我怎么……”
“你有点神经衰弱。”医生坐回椅子上,翘着腿,“再撞上发|情期,身体扛不住。没事,这是正常现象,我以前也见过不少类似的例子,缓过来就好了,不要有太大压力。”
神经衰弱……雷恩有点无语,他虽然是有点战争后遗症吧,但怎样也应该不至于到神经衰弱那个地步。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纠结,医生笑着说,“别逞强啊,我见过那种连觉都睡不着,还嚷嚷着自己没事儿的案例,你得学着去接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雷恩暗自腹诽道,你自己这样那样以后被人抬进医务室试试!
医生说,“我听说你的事了,原本也有计划找时间跟你聊聊,正好现在也是个机会。”
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雷恩眼中的光黯淡下来。他确实得跟人聊聊,虽然有点丢人,但这是他必须走出的一步。
和盛擎宇聊只会让他心情放松,在这之后,他必须直面眼前的一切。
雷恩妥协了,“好吧,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送我来这儿的?”
“修。”医生的眼睛眨都不眨,毫不犹豫地说道。
“……”
雷恩看看医生,又看看身上盖着的雪白的被单,心想,我要是信你才是真的傻。
不过这话他当然没有说出口来。
在平原的另一边,远离oa基地的地方,有一栋装潢十分华丽的别墅。安塞尔站在别墅门口,对着墙上的对讲机等了好一会儿,才说,“好了记得叫我。”
回应他的是一阵模糊的乒乓乱响,声音透过对讲和大门一起传来,显得特别不真实。
过了很久,大门才缓缓打开,盛擎宇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
他满头是汗,双眼不知为何满是血丝,左臂半曲着,在臂弯处有好几个针眼,一看就是刚刚扎过的,伤口处还流着血。
安塞尔将一包东西递给他,“这是口服药,三天的分量。”
“足够了。”盛擎宇声音特别沙哑,他停顿了一会,对安塞尔说,“谢谢你。”
“也不是什么麻烦事,顺手帮忙。”安塞尔对他笑笑,“倒是我应该谢谢你,保护了我的兵。”
盛擎宇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刚抑制住体内的冲动,思维难得的有些混乱。
“幸亏他的情况不算严重,没发生什么事。”安塞尔说,他看向一旁花圃里的花,没有去看盛擎宇一瞬间痛苦的表情,“我回去以后要重申一下纪律,叫他以后注意。”
盛擎宇看着安塞尔的侧脸,半天,说,“谢谢,那就……麻烦您了。”
“不客气。”
“我,”盛擎宇想了想,“大概后天就走。”
安塞尔看他一眼,“不用这么着急。”
“有一项任务我必须亲自去完成。”盛擎宇坚决地说。
听他如此坚持,安塞尔沉默了一下,说,“那你记得去跟他道别。”
“我会的。”盛擎宇说,“用我自己的方式。”
安塞尔没说几句话就离开了,盛擎宇靠在门上目送他远去,直到安塞尔的身影消失在了平原上,他才将目光投向天空。
湛蓝的天空,阳光柔暖并不刺眼,盛擎宇看着一队飞鸟从天空的这头飞向远方,忽然想起了雷恩小时候的模样。
y-in郁的,乖巧的,泫然欲泣的,依依不舍的,小家伙在他身边时的表情永远是最丰富多彩的。雷恩信任他,盛擎宇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信任,并相信自己是雷恩心中最重要的支柱。
雷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追求,盛擎宇知道他对自己的信任很有可能会有穷尽的一天,盛擎宇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在那天来临之前,扮演好保护者的角色,不让雷恩因为他而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盛擎宇捂住自己的左臂,那上面抑制剂扎过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雷恩对他的信任可以终结,但绝对不能以那种方式结束。
这一次,他能够在闯入满是雷恩的信息素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