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管仿从睡眠中醒来。睁对面的床的下铺，突然意识到，今天并不是现实中的任何一天。

我在比赛。我还在比赛。这是……这是被衣孝感胁迫带到的，分野中的，虚拟的东郊学院的宿舍之中……

管仿抓着枕头又躺了下去。怎么办……

我可以逃跑吗？管仿问自己。管仿想要逃，逃离衣孝感残酷的掌控。逃去干什么呢……对，要去找东郊六号啊！

我在比赛中的任务是寻找我的对手。我不能在这儿，无助地等待着种种悲惨再度降临。我要逃走。管仿想着，悄悄地坐起来，悄悄地下床……她悄悄地溜到了门旁，悄悄地打开门……

“管仿啊，不要走，我说了你无路可逃。”

……

衣孝感将管仿从门旁又扔回床上。管仿绝望的眼神，像是一块快要碎裂的水晶。衣孝感对她残忍地微笑，“你想逃到哪里去呢？你想逃出东郊吗？”

“我不想被你控制。”管仿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想被你控制！我害怕疼痛，我讨厌被逼着做不喜欢的事情……”

“是啊，我就是想看你痛苦的样子。如果你喜欢这种事的话……那我所做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管仿缩在床上，将被子抓紧了，一点一点全部抱到怀中。她将被子抱在怀里，整个人都在发抖。

“监控……衣孝感，你知道不知道……比赛进程是被裁判……被那些老师监控的……你对我做的事情……所有人都在看着……你疯了吗！”

管仿绝望地将面积庞大的被子扔向衣孝感，但是被子掉在了两张床之间的地面上。衣孝感坐在自己的床上无所谓地摊开手，“呦，原来你知道这一点啊——不错，现在，包括之前和未来的所有发生在这个比赛分野中的事情都会被别人看到。但那又怎么样？你告诉我，你觉得那有什么关系吗？”

衣孝感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美丽的阳光一瞬间洒满了房间。奇异的金色就像是舞台灯光一样。从十楼往下看，往远处看，东郊的校园犹如一个城镇。东郊占地面积超过百万平米，这个面积，足够一个初来的人迷路，也足够让在这里读了一年书的管仿在学校里走着走着仍然会迷路……

“我告诉你，没人会来救你泊。对，是的，你说得非常正确。你的教导主任，你们学校的老师，东郊的老师，都会看到在分野里我对你做的一切。但是他们不会来管这事。因为这本来就与他们无关。他们是裁判，不是善人。”

看起来完全透明的空气中其实有着数不胜数，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多的灰尘。阳光将灰尘照亮了，人就能看到灰尘在空中飞舞。奇怪的是，这一幕看起来并不肮脏，反而很浪漫。那些微小的灰尘啊，就像没有意识的天使般。

“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普通的学生。管仿，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得到关注吗？有钱的人，有势的人，美丽的女人。你什么都不是，别人为什么要来关注你？你非常欢乐地寻找对手也好，被我囚禁在身边虐待也好，在那些老师眼中都是一模一样的，懂吗。因为你的感受完全不重要。世界就是流血和杀戮，保持危险的平衡。你懦弱就活该死，很简单。”

说完这些话衣孝感感到挺自由的。能说出真正的心声非常自由啊。她吹了声口哨，想起往昔。“多美好的一天呀。今天，是你来到学校的第一天。管仿，还记得吗，那一天的今天，你起床后，不是安慰我生活是美好的吗？那时你说了——阳光多么温暖呀……”

是的。那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的事情。

管仿进入东郊学府后，发现自己和一个好像很危险的，会自虐的女孩分到了同一个寝室。她有点怕。不过，在一觉醒来之后的第二天清晨，管仿，很同情衣孝感。她觉得，不管为什么一个人要自虐，她的心里一定都不好受。于是她拉开了窗帘，让阳光s,he进房中，叫醒了衣孝感……

“记得吧，那时你对我说，阳光，是明亮，生活里，一定会有阳光的。所以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

阳光的人生。灰暗的人生。在这两者之间的矛盾不可协调。唯一能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观联系在一起的理由，只有“人类的x_i,ng格差异”。

乐观的人遭到打击后会变得消沉，但是不会一直消沉。他们的眼睛会看到乌云背后的阳光，黑暗背后的光明。然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好像让他们活着就是受罪。没有希望，没有可能，只有痛苦，或者说只有忍受痛苦……

第21章 将我的绝望传递给你

“其实我是一个充满了感恩之心的人啊。”衣孝感站在窗前说。管仿颤抖着说，“你骗人。”

“我从来不欺骗别人，也不欺骗自己。因为我知道每个人都很聪明，并不那么好骗。至于自己……那就更骗不过了。”

她拉上了窗帘。管仿顿觉眼前一黑。衣孝感抓着窗帘，管仿看着她的背景，觉得全身发冷。

“喂，管仿，你很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对你吧？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喜欢虐待你吧？因为我以前从来没有说过，导致你觉得自己很可怜吧，无缘无故就被残酷地对待了。”

衣孝感说。管仿抱紧被子，觉得这被子仿佛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