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把胃里的东西全部吐出来,诺林才终于抬起头,他看着镜子中狼狈的少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流了满脸。
——不,不要想了!
诺林撑着洗手台喘息半晌,勉强晕头转向地洗漱完,回床上躺好,才发现雷哲给他发了几消息:
“抱歉,你还好吗?”
“我不是故意的,你生气了吗?”
诺林抿着唇,只觉非常的疲惫:“我没事,不早了,去睡觉吧。”
雷哲立刻发来回复:“好,晚安。”
“晚安。”
终端屏幕因为长时间无操作渐渐熄灭,诺林挥挥手,智能管家关上房间的灯。他闭上眼,将自己蜷成一团缩在被子里,于脑中混乱的画面和难言的恐惧中,渐渐沉入了睡眠。
第2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九月末。
已经开学一个月了,但雷哲家里一直没有传来任何让他回去上学的消息,他有点搞不清父亲和爸爸是什么意思。本来他在离家出走那刻是打算等开学就回去的,但现在刚谈恋爱,正是蜜里调油时,比起上学,他更想在洛米鲁兹陪着诺林。
诺林这些日子总觉得后颈的腺体有点涨涨的,他知道是因为雷哲信息素的作用,他和雷哲在亲吻和拥抱上从不避讳,不知道吸了多少雷哲的信息素进去。
诺林本身成长时缺少信息素的诱导,发育迟缓,而如今信息素补偿的效果异常显著,和雷哲在一起的短短半个月里,他长高了两三厘米。
雷哲对现在他们的相处模式简直要满意死了,他从来没想过谈恋爱是件这样美好的事情,他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和多数人比起来,他和诺林的进度已经很快了,便完全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但诺林比他想的要多得多。
那天突如其来的恶心和呕吐让诺林不得不思考之后的事情,幼时留下的阴影已经在严重影响他的生活,要是以后他们真的能成,肯定要和雷哲有更进一步的亲密接触。以现在只要一碰到那里就会犯恶心的状态,岂不是只能柏拉图?
这样的话,对雷哲太不公平了。
诺林不可能和雷哲说那晚他跑回房之后直接恶心吐了,雷哲一直以为他是害羞,便更加小心地克制着自己。诺林看在眼里,只觉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次次因雷哲下意识做出的呵护举动被击中,除却感动之外,流出的还有酸涩的汁液。
——这样下去不行的,要不要把那些事情告诉雷哲呢?
但那些他连想都不愿意想的过去要真说出来,需要太多的勇气。
诺林还是选择了继续沉默,装作一切安好。
南希在联邦军队服役的男朋友难得有长时间的假期,南希在和家里人说过后,迫不及待地到临近的昆明—呼和浩特星找男友去了。
这下家里就剩下了诺林和雷哲两人,正巧赶上秋季剪羊毛的时候,虽然少了个人帮忙,但有专门的机器在,诺林只需要把罗伊坦绵羊一只只的赶进小隔间里,自然会有智能机械将羊毛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剪下,再处理成能够贩卖的样子。
维拉身体状况处在七期治疗的稳定期,他们没事时就会到医院去陪她,不做别的,就呆在病房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诺林读书,雷哲写程序,做指法模拟操作训练,维拉织冬天穿的衣服,刺绣,想说话时就随口聊上两句。
或者趁着阳光好的下午,陪着维拉到外面走走,因为霍尔效应综合症,维拉双腿肌肉已经萎缩得无法独自行走了,雷哲和诺林会搀扶她走上一段路,再推着轮椅去附近的公园里转转。
诺林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尽管知道这平静的生活就如同镜花水月,轻轻一碰就会破碎,但他心中依然充满感激,感谢上天让雷哲来到他身边,让他原本两点一线的生活天翻地覆。
他能做的并不多,不过是珍惜现下的每分每秒,和所有一切爱他的人。
尽管三百年前已经经历过地球化改造,洛米鲁兹气候依然不太规律,特别是春秋两季,经常突如其来的下大雨或冰雹。
诺林早晨忘记看天气预报,去市里买了生活用品,不曾想从公交站回来时突然下起雨,想着只有两步路就到家了,他没有找个地方躲一躲让雷哲开阿斯克接,冒着雨跑了回来。
诺林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很有信心,救助小雨点那天的狂风暴雨都没能让他生病,更何况是这样的雨,回去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
但事与愿违,第二天起床时,诺林只觉得脑袋发昏,他躺在被子里皱着眉头不满地嘟囔两声,打开终端的健康监测功能,三秒钟后随着“滴”的一声轻响,终端显示他体温为37.8c,正处在低烧。
……不会吧。
诺林哀嚎一声,不情愿地爬起来,去客厅找到药箱,吞了片退烧药。
低烧让他浑身皮肤发痛,没有胃口,连早饭都不想吃。雷哲起得比他要早,正在后山晨练,诺林穿上外套,往口袋里放了一包纸巾,出门去放牛羊,给他发了句:“我有点发烧了。”
知道雷哲没工夫看信息,诺林没有等回音,独自出了门。天已经放晴,阳光正好,他到牛舍和羊舍把牲畜放出来,又到猪圈和大棚里查看一番,就已经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
大棚就在溪边,从棚里出来,诺林到溪岸洗了把脸,脑中的昏昏沉沉非但未褪去,反倒变本加厉。
退烧药没有起到丁点作用,诺林皱起眉头,看着溪水中自己的倒影,o少年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