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被背叛的委屈,到如今被隐瞒的愤怒,燕回风自觉已经神志不清。他甩开长孙茗的手,倏地单膝下跪抱拳。
“燕回风!”
“小师叔,回风自知阵前违反军令理应杖责,但既然燕帅之计已成,姑且让回风任x_i,ng一回,待我归营,任凭处置。”
“你……”
“望小师叔体谅。”
“纵使燕帅下令杖毙你亦不悔?”
燕回风猛地抬头,却是清晰而坚定地吐出两个字:“不悔。”
言罢,燕回风持刀扬盾自城楼飞身而下,纵然铠甲背后被灼热的火油烧得滚烫,仍旧咬着牙飞到仅剩一个车顶的战车上,捞起浑身是血的叶寒心。叛军气数未尽,仍有人如饿狼扑食一般朝燕回风砍来,燕回风举盾尽数挡下,不由吃力更无从反击。眼看就要同叛军一同淹没在滔天雪水里,却听得城楼上吹起号角,城上苍云军士立盾放箭,燕回风才得以拖着叶寒心脱身,好容易回到关内,也终于体力不支,一头倒下。
裴青琛闻讯赶来时,燕回风只躺在担架上堪堪伸手扯住她的衣角,意识混沌,气若游丝。
“……救他。”
裴青琛还没来得及回话,燕回风便晕了过去。她定神,让人掀开燕回风的铠甲,竟是整个后背已经被烫得皮开r_ou_绽,却是扛到晕厥一声不吭。旁边浑身是血的叶寒心早已不省人事,堪堪一口气若有若无。
“裴姑娘……”
“愣着做什么,抬进去,不然人不死也在这儿冻死了。”
雁门关外三万狼牙大军尽数被灭,仅打扫战场便足足花了七日,苍云堡未损一兵一卒大获全胜,长孙忘情下令全营休息三日以庆祝大捷。
而燕回风与叶寒心双双躺在军医的军帐内,一个醒着,另一个还在昏迷。裴青琛站在桌边捣药,燕回风刚要爬起来,又被军医按了回去。
“烧掉你一层皮还不够,”裴青琛端着药碗过来,“老老实实趴下。”
“……叶寒心呢。”
“趴下,上药。”
“我去找他。”
裴青琛冷漠地把药碗一放,燕回风才刚爬起来就忽然被掀翻,趴在床上一阵眼冒金星,抬头看见裴青琛若无其事地拿起药碗,微笑道:“趴下,上药。”
燕回风叹气道:“裴姑娘,你在万花谷学的是正骨吧。”
“我还会断骨。”
“他人到底在哪儿?”
“在另一个军帐里,没死,只不过伤势过重,一时半会儿还醒不了,”裴青琛用软刷沾了药在燕回风背上涂,“你现在找他做什么,他现在可不用你再s,he一箭了。”
“……他瞒我那么久总得给我个交代。”
“你现在把伤养好,然后少露面,两日之后营中恢复平常,你先去同长孙大人道歉,若不是他为你求情,这会儿燕帅早把你逐出苍云堡了。”
燕回风扶了扶额头。
没被燕帅杖毙真是万幸。
长孙茗现在倒是没心思管燕回风,长孙忘情虽然说要处罚燕回风无视军令,但燕回风毕竟救下叶寒心,也不算苍云堡欠藏剑山庄人情,到底还是只罚了点俸禄便不了了之。
他现在头疼的是叶寒心——陆莞像是铁了心一定要看一出戏,死活赖在苍云堡不走,非要等叶寒心醒过来。
“叶姑娘,”陆莞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也来看叶公子啊?”
“……是。”
“我听小青琛说啦,你下棋特别厉害,喝酒也是。”
叶观澜不自觉地摸了摸背上重剑:“你到底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你吃糖葫芦吗?”
叶观澜道:“你若是再不说究竟有没有事,我便拿这剑把你串成糖葫芦。”
陆莞:“……你师兄喜欢燕回风吗。”
叶观澜闻言一顿:“你问我这个,还不如去问我师兄自己。”
“他这不是还没醒……”
“你究竟是不是明教圣使,每天就在这打听些有的没的……”
陆莞举手道:“最后一个问题。”
“问。”
“你知不知道他们谁上谁下?”
叶观澜斩钉截铁道:“我师兄肯定是下面那个,这你不用问。”
昏迷中的叶寒心眉头微皱,似乎梦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叶姑娘早。”
“李大夫早。我师兄他醒了吗?”
“还没有,”军医拿起毛巾擦手,“才换过药,裴姑娘说若是运气好,今天下午应该能醒过来。叶姑娘有事?”
裴青琛恰好掀帘进来,军医便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瓷瓶,又到别处忙碌去了。
叶观澜问道:“我能不能先带我师兄回山庄?”
裴青琛摇摇头:“他伤得太重,怕是直到过年都要留在这里养伤,他现在根本禁不起舟车劳顿。若是要复命,你倒是可以代他回去与你们庄主说。”
叶观澜低头拍掉披风上的雪,往叶寒心的床上望了望:“他最短需要休养多久?再过些日子天策府要来取货了,少不得他。”
“最少也要一个月,他走动才不成问题。身中十三箭,几乎就要被戳成个筛子,止血都快半个时辰了,天晓得他那一口气拿什么吊着。对了,燕回风在找他。”
叶观澜大惊:“他莫不是要再砍我师兄一刀?”
“那应该不会,”裴青琛端了盆温水过来洗手,准备弄新的止血丸,“任谁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