艇终于靠了岸,岸上立着迎接的锦衣人群与车辆,但九则的木刃,却毫无声息的,顶在了甲板上陪同众人的军官背部。
“离岸,开回去!”林曦的话,头一回冰冷无情。
那军官满面茫然,甲板上的其他委族士兵却拔出了刀,气氛一时变得尴尬与难以确定。
“陈江小友,多年不见,你可好?!”一段爽朗的笑语,唤醒了深思中的陈江。
陈江抬眼,码头之上,面对自己而站的,正是一个熟悉的白须老者,委族第一武技贵族,泽明月,除了他还能有谁?
陈江也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很久没有这么笑过,朗声回道:“泽老兄弟,别来无恙!”
而后他才发现,其他人的异常,不禁对泽明月歉意的一笑,对林曦等人说道:“大伙放心,他们是我故人。”
然后又看向泽明月,道:“困我这网,还真得请泽老兄弟帮忙,晚辈才能解脱!”
泽明月闻言已跳到船上,看着被细网罩紧的陈江,不禁皱眉,陈江却解释道:“这网普通刀刃无法割断,即使能割断,普通刀法也会伤得在下遍体鳞伤!”
泽明月双眼闪出苍茫的光,低沉问道:“我的刀技可比不了你的风刀。”
陈江汗然,却谦逊说道:“你的刀法已出神入化,用光刃就行,南宫,给泽老兄弟!”
林曦听言,用手帕捏着绿刃的柄,递到泽明月眼前,泽明月却满脸的难以置信,惊悚地注视着陈江,哑然道:“你信得过老夫?!”
陈江笑道:“有何不信,尽管使用便是。”
泽明月沉重的点点头,拿起绿刃,一层绿纱已铺满了他看到的一切,再看手上,一道妖异的绿刃,如一束纯洁的光,已刺进了那看似浑浊的空气之中。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美妙的感觉,似乎连空气的波动,都能够感受;连自己身边漂浮的灰尘,都看得清楚。
“泽老兄弟快些,再过一会你就会冻僵!”陈江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泽明月才感觉到从绿刃涌入体内的寒凉。
他慌忙侧身,正对着陈江,束缚陈江身周的细网,竟被他看得丝丝分明,他轻提绿刃,竟感觉整个身体都被那绿色的“光”带动,轻盈的就如空气一般。
刀风无声而出,但泽明月却听到了声,那是无数刃光划破空气而发出的低鸣,然后是绿色光纱下,每一条网丝被划断的瞬间。
丝已如凌乱而舞的发絮,从陈江身上弹起,纷飞在空气之中,将空气中的浮尘,都带得爆腾。
然后陈江在泽明月的眼下,缓缓的站起,每一丝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他那铺满绿光下的双眼,直到又一阵恶寒刺去他的心头,他才失手,绿刃滑落,掉在脚下的木板之上。
陈江上前,微笑着拾起,从泽明月手起刀落,到陈江起身拾刀,整个过程,在旁人看来只不过弹指间,但在泽明月心里,却似发生了很久,他僵直着身体,过了好一阵,才茫然的注视着陈江。
“好冷,果然十分神奇!”泽明月打了一阵寒颤,动容而语。
陈江微笑着点点头,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他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在晨光的沐浴中,舒适地伸展了一下躯体,然后踏着脚下那挺直的影子,走上了码头。
其实,无论是人是妖人,其实都应该积极一些,无论经受了怎样的迫害、如何地哀伤、多么大的事,内心都应该倔强的充满阳光,都应该告诉自己,坚强、向上。
妖孽团伙其他人跟随着他,虽然没有华丽的衣装打扮,也没有气派的出场奏乐,但他们都昂着头,在筏城居民热切的眼光下,走上了为之准备的马车。
马车在实木道路上平稳地前行,泽明月与陈江同乘一车,介绍了逃离落叶群岛后,发生的一些事。
委人的十几艘大船,在将山樱百的带领下,与广阔的黄潮之海做着输死搏斗,不但要迎接滔天的巨浪,还要忍受缺水、疾病与海盗的袭击。
直到他们在海上搭救了一名怪人,就是如浪加一样的礁族人,当她苏醒之后,才指引委族的船队,来到了筏城。
当时筏城已经破败不堪,不但城内百姓生活困苦,还时不时受到水贼与海妖的侵袭,底海礁族也已濒临灭亡,但这一切都在将山樱百到来以后,而得到了彻底的改变。
筏城日渐繁荣,来此歇脚补给的船只,也已经络绎不绝,筏城原有居民与委族人和谐相处,便拥护将山樱百,成了筏城的城守。
但世事往往波折,当陈江是妖,被抓获准备处死的消息,传到筏城之后,将山樱百却连夜消失,她偷乘上了去往毕华大陆的货船,偷渡到美蓝国,但本就滞后的消息,却让她错过了太多的事。
她只能看到谷山镇外围,陈江跳入大地裂缝的纪念碑,那时她又回到了委族任性的公主,却摸着冰冷的石碑,久久地不能言语。
然后她走到了陈江的故乡,看着自己第一份寄托成长的地方,看着杂货店那棵大榕树,接着便毅然的离开。
陈江听入了神,泽明月却频频的皱眉,似有难言之隐,陈江却丝毫没有察觉,他摇了摇头,拍了拍陈江肩膀,慈祥地问道:“今后有何打算?”
陈江一愣,然后无奈的笑起,摇头道:“什么打算都赶不上变化,现在,我只要救出我的朋友,然后打破这个以神为大的世界!”
泽明月悚然,而后微笑,重重的点了点头,叹道:“或许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