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时间转瞬即逝。
酒楼的修缮工作已完成大半,少年又亲自跑了几趟印制厂,将最后的数道工序指正。
商会事务繁杂,秦家老爷子并未亲自出面,将此事全权交付到秦云手里。
秦云深知大典修订对商会发展的重要性,一大早便急匆匆赶到酒楼中。
“江小哥在吗?”
楼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少年左手端碗,右手持勺;头上裹着白毛巾,腰间缠着黑围裙;嘴里反复咀嚼着,不时满意地点头。
秦云看到他这般怪异的造型,眼睛瞪得溜圆。
“秦公子,找我有事?”
秦云心虚地笑了笑;“呵,这个……小哥是在吃饭?”
少年缓缓摇头:“公子来的正好,快帮我尝尝这酱料的滋味。”
秦云诧异地走上楼梯,接过少年手中的瓷碗。
“江小哥,你确定这个能吃?”
盯着碗里那坨颜色怪异的粘稠液体,秦云双手一颤,险些打翻在地。
“公子尽管放心,只是颜色深了些。本人亲测,无毒无害。”
少年虔诚地拍打着胸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秦云依旧半信半疑:“果真如此?”
话音未落,便见一只瓷勺从眼前滑过,口中顿时一阵温热。
“呜……”
秦云正欲挣扎吐出,却猛然发觉口中香醇无比,再细细咀嚼,又别有一番滋味。
“小哥,这又是何物?”
秦云一把夺过少年手中的瓷勺,自顾自地剜了一大块,缓缓送入口中。
少年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样?味道如何?”
“入口香醇,细细咀嚼,更是滋味十足。”
少年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去,眨眼间又端出一只瓷碗。
“秦公子再尝尝这个。”
秦云想也没想,直接剜了一大勺送入口中。
“公子……”
不等少年说出‘且慢’二字,秦云脸上的表情陡然变化。
瓷碗直直掉落在地,碎成两半,其内鲜红的粘稠液体流淌了一地。
再看秦云,嘴巴长的老大,舌头伸出数寸,面色紫红得仿佛过冬茄子。
“啊——!”
“水!”
“我要水!”
“快给我水!”
秦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拳头将地板捶打得吱吱作响。
一旁的少年呆若木鸡,片刻后,猛然爆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
“秦公子,你太绝了!”
少年亦俯身捶打着地板,眼角泛起几滴泪光。
直到他发觉出一道幽怨凌厉的目光将自己死死锁定,这才慌忙走进屋内端出一大碗水。
“秦公子,你慢点喝。”
少年再一次被川椒的辛辣折服。
当秦云喝掉第八碗冷水之后,终于吐出一道颤抖的声音。
“江……小哥,我,我要……杀了你!”
又是两道人影从楼梯上滚下。
于是乎,灰耗子和石头摸着脸上的伤痕,有些郁闷。
“同样都是从楼梯来滚下来,凭什么他们俩就完好无损?”
少年冲着两人笑了笑:“也并非毫发无损。”
“刚刚发现挤破了一颗败火痘。”
秦云一本正经点了点头:“还掉了一小把头发。”
当战争从两个人的缠斗上升到四个人的混战,酒楼里惨叫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直到匆忙赶来的方言将瘫在地上的四人分开,少年冲着秦云比了个手势,神情满是得意。
这位一向独来独往的商盟少主,这个打小身份尊贵的富家公子。
此刻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愉悦。
这种从未有过的独特感受,
似乎与面前这群身影紧紧关联。
“江小哥,多谢了。”
少年莫名其妙挠了挠头。
“秦公子,你怕不是摔傻了吧?”
秦云笑着起身,向少年伸出手掌。
“午后知州大人亲自校验。”
“不知能不能请动你这尊大佛。”
少年笑着拉住眼前手掌,借力起身。
“叫我江小哥。”
午时已过,街上人潮汹涌。
今日的外城,似乎格外热闹。
接连不下十余条挂着商会大旗的队伍驶入青州,更有打内城赶来的各大书局,商盟翘楚。
街角茶肆里人影攒动,议论纷纷。
“嘿,知道这些人是要干嘛去吗?”
“还用你说,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清楚。”
一人摇头晃脑,口中唾沫横飞。
“这位爷,小的刚从外地进城,您给说说?”
又一人拍案而起,神色洋洋得意。
“我有个远方表亲在书局办差,这事儿我最清楚。”
“那您给讲讲?”
那人仰首饮尽杯中茶水,口中滔滔不绝。
“据说是当今圣上亲自下了诏旨,重修大典,御笔特批要青州承办。”
“这么肥美的差事,自然人人都想大捞一笔。”
“今日午后,在文工处印制厂内有一场大比。”
“凡是青州境内有头有脸的书局都接到了邀请,听闻还有不少商盟的大人物坐镇,据说知州大人也要亲临。”
“啧啧,表面上是小小书局的较量,实则关乎到商会脸面。”
“只是可惜今儿个这热闹,咱们凑不上喽。”
茶肆里一片哗然,叹息不断。
街上突然一阵铜锣声响。
两匹高头大马前方开路,一顶上好的紫帷凉轿徐徐走在队伍当中,身后两队亲兵披挂整齐,步伐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