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江湖人江湖事

“尽力而为可不是刚少要的结果！”杨铭的脸色变得有些严肃，缓了缓又才略显温和的道：“喜哥，咱们都是明白人就不说糊涂话。我是为了能出头，你呢，当然是为了弘义攀上李家这颗大树，机会就在眼前不进则退。至于八爷，你觉得他老人家一句金盆洗手就真的脱离江湖了吗？一日是江湖人，一辈子都是江湖人，没的改，也改不了，金盆洗手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而且你以为他就真的能颐养天年？无非是老了，属于他的时代过去了急流勇退而已。就像你，你会给他面子吗？会，可那也仅仅只是面子而已。如果是利益呢？你还会让给他吗？你肯定不会。反过来说，你去请他才是给他面子，让他老有所用。况且咱们又不是不给钱，一大把年纪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挑，露个脸就有钱拿多好的事儿，对不对？”

李志刚哪怕被抓最后说不得也能全身而退，大不了由他老汉李洪基出面总会解决的。

只是....到了那个程度李家面子丢了，他杨铭又是算计又是跑腿忙活了半天还有半点价值吗？

顶多也就是念在他四处周旋有点苦劳而已。

然而这根本就不是杨铭想要的，这不符合他的利益述求！

所以哪怕是连坑带蒙，只要事情办得漂亮他也在所不惜！

听了杨铭的话，蒋进喜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杨铭说的很对，凭心而论面对八爷他该给的面子肯定会给，毕竟是前辈。

可是如果涉及到利益他会给吗？

根本不可能！

就算八爷面子大过天，可是兄弟们要吃饭，里子都没了还要个毛的面子？

所以这事儿....得干！

蒋进喜无法拒绝，他相信八爷同样也无法拒绝.....

如是，一行人匆匆从成都城坐着马车来到了位于成都和金堂交界的江边渡口。不是不想坐汽车，而是这年头汽车还是金贵货，就算是蒋进喜贵为弘义公口龙头也很难消受。

只是现在已经过了12点，江面上根本就没有船，更不用谈过河了。

杨铭正准备询问蒋进喜如何渡河，就看到蒋进喜走到了码头上一处拴船的石桩子上。

只见他在月光的映照下朝着对岸微微一抱拳，然后便高声道：“金字两边开，双人南北来，一人住南楼，二人北城在。渡口上刻有我弘义的兄弟？”

河边本来就极为安静，随着蒋进喜高呼，声音顺着河风顿时声传十里，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这段话其实就是弘义的切口，而且还是弘义分家后的切口。金字自然指的是金堂弘义，双人南北来南指弘义码头，北道弘义公口，正好和了南北遥遥相望之意。别看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是道出了弘义这数十年的旧事。

当然，这只是弘义内部的切口，不是弘义之人也无从知晓。

蒋进喜身为弘义公口龙头，这段切口自他说出来无疑威严了许多。

当年弘义码头一分为二，双方就约好相互扶持，首尾相助，只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双方已经不大联系，更不用谈交情了。

不过既然切口递出，如果河面上真有弘义的人还真的出面。

果然，顷刻间远处的一艘渔船里便响起了回声。

“南北双城楼，两边互相守，双人合金玉，堂前兄弟来。敢问对面何人？”声音相当的粗狂，说话之人约莫三四十岁左右，一字一句间中气十足，不用问就能想到绝对是一个壮实汉子。

杨铭是第一次听到江湖切口，还别说，真有那么股江湖味道。

这边蒋进喜一听，顿时一喜，当下又道：“北城有公口，堂前义字留，交椅排七排，我坐最当头！我是弘义公口龙头蒋进喜，现有急事需过河，还请兄弟帮忙摆渡！”

“原来是蒋龙头当面，兄弟乃是弘义码头五排，掌管码头搬运的吴六七。蒋龙头有事，自当效力！不过谢字就不必说了，都是自家兄弟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说话间，那渔船便亮了油灯，紧接着便朝着河对岸划了过来。

杨铭将这一幕幕都看在眼里，这种江湖事他曾经又何尝没有向往过？

只是真的走了进来身处这个时代的时候才发现，其实一切并没有那么美好。

江湖也好，袍哥也罢，说到底无非就是一群为了活下去的人拼了命活下去罢了。

无论是蒋进喜还是陈世杰，又或者是白远山.....他们真有武侠小说里的侠义吗？

他们或是为了自己，或是为了公口，对于他们的家庭，对于公口的兄弟他们就是英雄，就是公益。

可他们也曾放高利贷，也曾开烟馆，也曾坏事做尽，让不计其数的家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也许你在羡慕他们的放荡不羁，却不知道他们更羡慕你的无拘无束。

所以，江湖....其实就是狗屁！

哪儿有什么风花雪月，哪儿有什么义薄云天，有的只是可怜，可恨，可恶！

心里在感慨，船已经缓缓靠岸，一行人辞别了吴六七便朝着金堂县城走去。

河边的风依旧在吹，有些冷，杨铭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跟在几人后面，好在蒋进喜几人本就是金堂人到了自家地头熟人自是不少，没一会儿路过一处宅院龇花便进去敲门借了一辆牛车出来，几人便坐着牛车赶路。

也直到现在杨铭才稍微活动了下早就已经麻木的双脚。

今天实在是走了太多路，脚都快不是自己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