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主人。”
机器人乖顺地回答。
史蒂夫不为察觉地皱了一下眉。这一句没什么感情,听上去有些敷衍,和先前他这么说时完全不同。也许托尼讨厌他了,也许他的心思暴露得过于明显。所有外围世界的人没有哪个不想要七级智能,也许自己的举动和那些贪婪的政客别无二致。他的确是一个政客,他也的确需要托尼,当然也包括政治那一方面,他没法把这个区分开来。但他很快就收起情绪,操纵舰船降落、进入减压舱内——因为a.i.m.的舰体和它的登陆舱像个怪兽一般大张着嘴、近在咫尺。
这里的”主人”只是一句应时的敷衍,权宜之计。史蒂夫提出了这个办法:只限于在对方船上的这段时间,托尼必须表现得像个“认主“的机器人,这有助于让敌方对他放松警惕。对于认主的机器人来说,主人的命令会绝对优先于其它所有人发出的二级命令;对尤其是主人的生命安全会绝对优先于第零法则。
所以,史蒂夫没有他看上去那么不了解机器人。也许他压根是个骗子。政治家向来精于此道。托尼看着金发男人宽阔的背影暗忖,也许我也不该对一个甚至无法判断是机器人还是人类的家伙彻底交心。我也该做两手准备这世界上不存在没有黑暗面的人,包括机器人——只不过它们的暗影不属于它们自身,而是来自于主人的内心投影。他是机器人学家,他对这一切再清楚不过了。
减压舱门打开,穿着黄色宇宙空间隔离操作服的a.i.m.员工迎来了他们的谈判对象(俘虏/战利品),那个自以为是又胆大包天的傻冒议员,按照老板的话来说,搞定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对象只是人类,科学家们有条不紊地做着相应的武器和携带品检测。”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有一个人?另一个然后是谁?”他几乎要按动警报了,而他的搭档按住了他的手。”等等,”他指着屏幕上的势能分析,”另外一个不是人。看这里,他由胸口的反应堆供能。什么型号”他挑了挑嘴角,跟着声音里透出戏谑了,”我看看,——怎么回事?一个阿尔玛机器人?”
守在门口的小组和检测科学家们都笑了起来。阿尔玛机器人几乎和”床伴”划上等号——他们是应用最广的伴侣型机器人,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仿生型机器人,与人类极其微小的外观差别正是它们的卖点。久而久之,人们把广义的伴侣机器人的定义给狭化到”性伴侣”上,阿尔玛几乎等同于性服务型机器人的一种委婉的代名词了。
”哇哦,我还看过他的演讲呢,这个罗杰斯议员。”其中一人说道,”他看上去正经得不得了,像是个到四十岁就会秃顶的那种死板的老头。谁能猜到这样一副好家伙的脸孔底下还藏着这种癖好?”
”瞧啊,那还是个男性体征的阿尔玛。看他那勾人的眼睛和yín_dàng的屁股!这位议员阁下恐怕某些方面相当厉害,是不是打算死前来一发?”又是一阵了然而猥琐的嘲弄笑声。”也许他想要把这个机器人分给我们尝尝作为贿赂。看啊,这小玩意精致极了。看起来是相当贵的机型,想必感觉也很不错。”
他们在淫邪的嘲笑声中按下通讯端口,示意他们在闸门口停下。”怎么回事?这和约定不同。我们只收到了罗杰斯议员的登舰许可。”
史蒂夫示意了一下自己没带武器,”的确只有我一个人。”
”你身后的是?”
史蒂夫转过头,然后笑起来,朝托尼招招手——(实在是因为这家伙故意装模作样的畏缩看上去有些好笑)”这是我的、呃,伴侣机器人。(他发音的时候实在得小心避免嘴唇磕着牙齿)托尼,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托尼几乎幽怨地走到他跟前,用眼神确认似的朝着自己的“主人“一瞥。(不,史蒂夫,你不能像对待狗一样对待我。等着吧,我都记账上呢。)他朝着减压阀闸门的另一边眨了眨眼。”嗨。”
”我们只听说你会带一个机器人。”负责检查的人装模作样地质问道,而史蒂夫只是不在意地耸耸肩。”是你们只要求我带上一个机器人,没说我不能带第二个。他只是个阿尔玛机器人,没有任何武器和特殊智能,更不会伤人。”
电讯杂音里都含着一些低声的窃笑。”你为什么要带着他?”
史蒂夫刚要回答,托尼已经挡在他前面。他是十足的演技派,恐怕还有极强的表演欲,恨不得把浩渺宇宙变成即兴发挥的太空歌剧。史蒂夫偷偷地在后面翻了个白眼。”你们拿着能束枪指着他,先生们。”他好像有些缩着身子发抖,漂亮的眼睛里蓄着水汽,”你们逼他一个人留在太空里。我没有特别高的思维模块,但我知道你们想杀了他。第一法则要求我必须留在这里。”
史蒂夫摊了摊手。”就是这样。我命令他留下根本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