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里奇一直想让他的孙子成功。但他看到了路德维希作为第、三、帝、国的飞行员而被赞美,被尊敬,他看见他被击碎,被抛弃,被遗忘,回到了家。现在奥德里奇知道最重要的是,他想让他的孙子快乐。他想让路德维希快乐。足够离奇地,看来能让他快乐的是一个他仅仅了解了几天的意、大、利年轻人。
奥德里奇曾以为他会失去他的两个孙子。与所有几率相反,他要回了一个,一个正挂在悬崖边上的孙子。奥德里奇不想再次失去他。所有要是这个神秘的小意、大、利人能让路德维希回来,那么奥德里奇向他丢失很久的信仰祈祷他的早日到来。
奥德里奇回头望着路德维希,他木然地盯着窗外,他的眼睛没有注视着任何东西,而只看到了很早以前,在意、大、利乡村的冬日。
他希望一切都不太迟。
第十六章
费里西安诺沿着长长的火车月台跑,推开候车的人群,当他们瞪向他时,他一边道歉一边笑着。他转身检查罗德里赫是否还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接着很轻松地从人群中将他认了出来,——穿着得体的深色西服,拿着小巧轻便的手提箱。他向他微微点点头,然后费里西安诺又笑了,他转身在人群中穿梭,去往远方月台的尽头。
他们看起来都认为自己非常重要,这些拥挤在繁忙的火车站里的人,好像他们有什么十分紧急的事要做,有很特别的地方要去似的。费里西安诺觉得他自己也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尽管他简洁的毛呢大衣和棕色的贝雷帽不及男人们的黑西服和女士们的漂亮裙子那么华贵。但他也属于这儿,因为他也必须去某个特别的地方。费里西安诺穿过挤在一起的一小群男士,不小心把他们的报纸弄乱了,然后经过一群穿着鲜艳裙子的漂亮女孩儿,当他脱下帽子朝她们咧嘴笑时,她们轻轻摆弄着她们的头发。
费里西安诺不记得自己曾经是否有过如此兴奋,如此充满活力。从路德维希离开之后,可能有一生那么长了。微凉的清新空气沁入风和他的肺里,明媚的阳光温暖地照耀着天空和他的脸颊。强烈的,几乎是痛苦的兴奋在费里西安诺的胸腔中沸腾,从早上以来,从他离开他的小农舍和小村庄,还有他所熟知的一切以来。之前他揽着罗维诺,保证他们有一天会一起去坐火车;吻吻安东尼奥的脸颊,保证带回纯正的德、国杜松子酒;在瑞曼的怀抱里肆意摇摆,大笑,保证会回家。甚至是去往城市的漫长旅途都没有打消费里西安诺的积极性。乘坐火车还轻易地使它增加了;行驶在路上,穿过一座又一座他没见过的城镇,他知道每一次车轮的转动,都带着他靠近路德维希。
费里西安诺想知道,暂时的,他是否该感到害怕。毕竟,他早已习惯那种生活方式。但即使这是全新的,即使他离开他所熟知的一切,即使他不知该期待什么——费里西安诺不能畏惧。因为费里西安诺正去向路德维希那儿。他正向他的幸福、他的安宁、他多年来的神往之地奔去,它不是他们的橡树,但那没关系。因为不论他在哪儿,是否在意、大、利,或是德、国,或是月球,路德维希是他的去处——路德维希就是他所属的地方。费里西安诺要去一个他从没梦想过的地方,但与此同时,他是在回家。
到费里西安诺来到那个遥远的月台,那儿已经排着一长列的旅行者了,推推搡搡,高声说话,翻找着车票。当过了仅仅几分钟之后,费里西安诺确是激动地又蹦又跳。一个巨大的红色火车出现了,冒着蒸汽,呼啸着,鸣着汽笛,沿着线路进了站。“是我们的火车!”他欢快地叫道,“罗德里赫,罗德里赫,是我们的火车,来了,我们的车来啦,罗德里赫!”
罗德里赫最终赶上了他,疲惫地推推他的眼睛,长吁出一口气:“是的,是的,费里西安诺。”但尽管语气中有些恼怒,他仍是在微笑,当周围的人群都毫不掩饰地看着他们的时候,努力不去叫费里西安诺安静。
当火车渐渐减速,平稳地停下来,罗德里赫抓住费里西安诺的胳膊,领着他经过长队,走上这架机器的前部。他们在一扇高高的,光亮的,上面写着“一等”的门前停了下来。一切对费里西安诺来说都是崭新的,当罗德里赫将他的票拿给站在门边的人看,那人低下头,示意他们进去时,他带着入迷的兴趣打量着。费里西安诺实际上在匆忙地走进车厢里时,完全把罗德里赫抛到九霄云外了,但一旦在这儿,他便有些失落地站在那儿。费里西安诺以前从没做过火车,没看过图片儿,所有这些开始于长长的铺着红地毯的长廊的门都让他困惑。罗德里赫走过时微笑着说:“头等车厢的乘客被分隔在包厢里。我们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