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里西安诺。”
路德维希的轻声低语割破静止的沉默。它穿透费里西安诺的耳朵、脑袋、心脏,将这些年来散落在他心中的所有碎片都一一粘合起来。在暗淡的片刻之后,世界走到了尽头。当世界又如潮水般涌回来时,费里西安诺惊讶地发现自己仍站在那儿。他举起手,睁开眼,路德维希仍旧在那儿。仍旧坐在窗边,仍旧安静地回望着他,仍旧是费里西安诺记忆中和梦中那副冷静、毫无破绽的模样。但这次,最终,费里西安诺不需要醒来。祈祷着他的双腿不会耗尽力气,费里西安诺匆匆穿过房间。他跪了下来,将手环在路德维希的肩上,积压在心中已久的泪水如断线的珠串般落了出来:“路德维希……”
路德维希喘着气不顾一切地抱紧费里西安诺,用健壮的双臂环绕住他,在这疯狂的拥抱中几乎将他举离地面。费里西安诺克制不住他欣慰的啜泣。他回到了他的所属之地。他将脸埋在路德维希的胸膛,抓住他的衬衣,触摸着他,感知着他,呼吸着他。路德维希沉重的呼吸在费里西安诺的耳中听起来破碎又不稳。这个时刻以外的一切都消失了。费里西安诺头脑中的混沌被清除了,变敏锐了,直到这个世界上除了路德维希的怀抱,其他一切都是子虚乌有。费里西安诺勉强能说出话,哽咽着颤抖地在路德维希的胸膛上说道:“路德维希,求求你……求你告诉我……”
“我在,费里西安诺。”路德维希在费里西安诺的发丝里说,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跟你在一起。”
疯狂的,洋溢的,难以忍受的快乐在费里西安诺的胸膛中升起。路德维希的话让他变得完整,然后只能为那势不可挡的放松的感觉而大笑,他只能倒进路德维希的怀里,只能在他的怀抱中融化,感知他的一切。路德维希的肌肤,他的发丝,他的鼻息;那仍然熟知的味道,那强壮而绅士的温暖。温暖的指尖从他的耳朵滑到脸颊,当费里西安诺最终抬起头,路德维希看着他,仿佛费里西安诺是唯一存在或者重要的事物。
路德维希的脸更老,更消瘦了。一条长长的,很深的伤痕从他眼睛下面一直延伸过面颊。他的心被攥住了,费里西安诺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描摹着那道突起的红色伤疤,仿佛他能够将它抹去。是什么造成了这样一道伤疤?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在费里西安诺的抚摸之下,路德维希闭上了眼睛侧过头。那一刻费里西安诺僵住了。噢,要是路德维希以为他感到恶心了怎么办?要是他以为费里西安诺害怕了怎么办?费里西安诺不能忍受路德维希这样想,所以他很快俯下身,毫不犹豫地,将他的唇印在了路德维希的伤疤上。路德维希的呼吸断断续续,然后回应这个吻。轻柔地,吻在费里西安诺的脸颊上。当他低吟道,他的气息扫在费里西安诺的耳朵上,微微发痒的:“费里西安诺……”
费里西安诺的心高昂着。因为一个伤疤不能代表什么。因为路德维希很美,美得让人窒息,非常完美,他的眼睛仍是费里西安诺所见过的最湛蓝的事物。“路德维希。你……”费里西安诺最后能相信——他将手抚过他的脸,触摸他的嘴唇,他必须重重吸气,已得到氧气,为他的笑和泪而呼吸困难——,“你在这儿。路德维希,我想你——我非常想你,我不知道你是否……”
“我知道,费里西安诺。”路德维希的温温暖厚实的手覆在费里西安诺的脸颊上。用拇指摩擦着费里西安诺的眼角“我的费里西安诺……”路德维希老了,变了,但也跟费里西安诺的记忆一样。在长时间感到寒冷之后,费里西安诺感到温暖;事情曾经很糟糕,但现在他感觉好多了。他被找到了,在遗失了那么久之后。这真是势不可挡,令人惊异,美妙而圆满,光明而美好,而没有语言可以代表这一切,因为仅仅几字不可能将它描述。
费里西安诺靠在路德维希的手里,将它握在自己手里。他的脉搏快速地跳动在他的指间。“我说过我会来,路德维希。记得吗?我说过我会来找你如果你……如果你不来找我的话。”
路德维希的眼睛变得深邃,像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然后他低声说:“是的。我记得。”
费里西安诺让自己更挨近路德维希,他的手滑过他的脸颊,手臂,头发……:“然后我等着。我等了很久,但我说过我会等,记得吧——我告诉你我会永远等下去……”
路德维希的手在发抖,但只是微微有些抖:“没事了。”路德维希紧紧地强有力地搂住费里西安诺。毕竟,路德维希一直是更强壮的那个。费里西安诺知道路德维希会让他不受任何伤害,“没事了,费里西安诺……”
路德维希安慰地将手穿过费里西安诺的发丝,但那些话慌乱地蹦了出来,不假思索,仿佛费里西安诺试图释放淤积在他胸中的感情。他没预料到这一刻饱满的,惊人的效果;没有意识到这有多么强烈:“……然后……然后我也很担心。我担心,然后是罗德里赫而不是你来找到我,我觉得也许发生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