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话音一落,整个刑房内的气氛都僵滞住了。
太子一张俊脸冷沉下来。
虽然他一直介怀李敏薇的身份,但不管怎么说,那个小姑娘始终是无辜的。
现在说赐死就赐死,如此行径,与截胫剖心的暴君有什么分别?
“父皇,儿臣不赞同赐死小九。”李承鸣蹙着眉。
“她会不会死,那就得看贵妃娘娘和肖督主的诚意够不够了。”承恩公冷冷一笑,“都已经到了这份上,咱们也不必再藏着掖着,那把钥匙究竟在哪,是娘娘来说,还是肖督主来说?你们母子俩,总要有一个人把实话交待出来,否则,李敏薇必死无疑。”
听到这话,李承鸣下意识地去看肖彻,就见他眉峰凌厉,一双眼在灯火的照耀下,黑浓好似暴风雨前翻滚的乌云。
就在李承鸣和承恩公都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肖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到崇明帝的圈椅后,将手中带着尖刺的藤条当成了利剑,卡在崇明帝喉咙口,那上面,还沾着孙贵妃的血。
因着地宫钥匙关乎前朝,关乎先帝,关乎孙贵妃的身份,故而地牢里除了他们几个,连厂役都没放进来,负责护卫帝王的羽林卫在一旁的情形。
霍长辉一惊,“皇上……”
“别过来!”肖彻手中的藤鞭往崇明帝脖颈上压了压,马上又一颗尖刺戳入肌肤。
崇明帝感觉喉咙像被人死死掐住一般,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但老脸上仍是又惊又怒,“好好好,朕只顾着收拾你,险些都忘了肖宏那个老阉贼。”又瞪向霍长辉,“五军营有异动你不会让人去查看?咋咋呼呼的做什么?”
霍长辉惊恐道:“末将以及先前带来的羽林卫,全都被东厂厂役困在里头,到处是机关,出不去了。”
五军营十五万人,护卫紫禁城的羽林卫和锦麟卫加一块也不足五万,这就是崇明帝一直忌惮着肖彻的原因。
假如京城是一个圈,那么圈外就全是肖彻的兵马。
作为皇帝,他身处圈中心,保护他的人却只得五万不到,假如有一日,圈外的生了异心想攻进来,圈内的就只能等死。
他一直防范着这一天,却没料到这么快就来了。
崇明帝老眼一缩,难道天要亡他?
不,不会的,推背图上一定不是这么写的!
“肖督主,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能不能先把藤条放下?”李承鸣望向肖彻,目光复杂。
一边是亲生父亲,另一边是亲生父亲所亏欠的人。
他无从去抉择,只能尽量地保持着理智。
“太子。”肖彻一双深邃冰冷的瑞凤眸幽幽看着他,“我只问你一句,假如被囚禁二十四年,被迫生下孩子的是魏皇后,今日你是放下屠刀,还是屠城救母?”
“我……”太子眉心狠狠一蹙。
关于孙贵妃的事儿,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不可能忍受得了,甚至是平静得了。
可他……到底还是太子啊!
“三千营现在是你的人,也可以不是你的人,就看你怎么用。”肖彻眸色沉沉。
闻言,李承鸣的神情着不动,“肖彻,你别太狂妄了,紫禁城里还有数万羽林卫和锦麟卫,你敢动皇上一分,今儿你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是么?”肖彻眼眸微冷,“我能否活着走出去,还是个未知数,但你若是再不解开我母亲身上的绳子,他就快死了。”
话完,毫不留情地握着藤条往崇明帝脖子里一拉。
那浸过盐水的尖刺很快在崇明帝脖子上拉出几道长长的口子,血珠子一个劲往外蹦。
“啊——啊啊——”崇明帝痛呼一声,额头上全是冷汗,“松、松绑,快松绑!”
他疼得声儿都变了调。
承恩公阴沉着脸,不得不上前去给孙贵妃松绑,原本是想借机挟持住孙贵妃来威胁肖彻的,却不想,她先一步洞察了他的意图,拖着奄奄一息的身子及时躲开了。
肖彻道:“母亲先上去,会有人来给您上药。”
孙贵妃点点头,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便扶着墙,踩着石阶往上走。
她上去没多会儿,就有几个厂役匆匆跑下来,一个个把崇明帝和承恩公当成空气,只对着肖彻恭敬行礼,“厂公。”
肖彻嗯一声,“把他们二人绑起来。”
很快,崇明帝和承恩公就被五花大绑扔进死牢,为防互助逃脱,一人一间。
牢门一关,厂役再按动机括把铁栅栏放下来阻住过道。
崇明帝脖子上还在流血,然而现在没人管他死活,他疼得龇牙咧嘴。
但想到那十五万兵马就要攻入紫禁城占领皇宫,他又恨得牙痒,老眼赤红。
……
肖彻出了地牢,第一时间去看孙贵妃。
她在肖彻办公署旁边的偏厅里,刚上来那会儿,厂役就第一时间去咸福宫把秋葵接了来,眼下正在给她清洗敷药。
肖彻在门前止步,等秋葵端着洗得血红的水出来,才问:“娘娘如何?”
秋葵哭得眼睛都红了,哽咽道:“大夫之前来看过,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就是伤得有点儿重,可能要养好久。”
肖彻嗯一声,抬步走进去。
孙贵妃浑身是伤,没办法躺着,趴着又不像样,便只得撑坐在靠背椅上,见肖彻进来,她眼皮抬了抬。
“孩儿不孝,让母亲受苦了。”他敛着眉眼。
“大军就要入城了,你去吧!”孙贵妃原本冷艳的面上一片苍白,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