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那条线断了,丽娘那边最近也没什么消息传过来,姜妙便又过回了无休止的躺尸生活。
三月底,沅沅满百日。
当初满月时姜妙腿伤着没去成,养到现在,她已经能在不用人搀扶的情况下自己走上一段。
一大早,姜妙就起了,要带着小宝,陪着姚氏去那边坐坐。
难得见她神采奕奕,几个下人的心情也跟着愉悦。
青杏给她梳了个惊鸿髻,准备配上姜妙平时最爱的金累丝点翠头面。
姜妙却伸手在妆匣里翻了翻,微微蹙起眉头。
青杏问她,“姑娘在找什么?”
姜妙道:“怎么最近没见我那支白玉兰簪子?”
青杏回忆道:“奴婢也好久没见了,姑娘这些日子没出去,也没见簪过,是不是放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唤上青莲,里间外间都好好找找。”姜妙有些着急。
那支簪子是当初住在庄子上时去青柳镇买的,不贵重,但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那时她刚打定主意要接近肖彻,所以在去给他送参汤的时候,特地簪上了那支簪子。
成亲后,肖彻才肯跟她吐露,说那天晚上她身上刚沐浴过的清香味儿一直在他房里绕啊绕,绕得他一宿没睡着。
那个时候,她刚好需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作为避风港。
他刚好就对她的美色把持不住。
但其实,他们曾在双方都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还有了一个儿子。
所以那样的重逢,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而那支簪子,便是见证他们重逢的信物。
姜妙前些日子一直烦心于肖彻的事儿,都没怎么注意,今儿才突然发现,簪子不见很久了。
她已经忘了上次簪它是什么时候,起身,顺手拿过团扇。
留了青莲和露珠看家,姜妙母女带上小宝、青杏和露水,坐着马车去了威远将军府。
今儿是姜沅的百日宴,府上来了不少客人。
姜妙被姚氏搀扶着下来,她腿脚还没好利索,走得很慢。
过了垂花门,便是正院,庭院里那棵大梨树正在开花,被风吹得纷纷扬扬的,漂亮极了。
屋子里传来热闹的说话声。
守在门帘外的小月得见姜妙她们过来,喜得“哎呀”一声,赶紧进去通报。
屋子里一帮夫人听闻是定王妃来了,急急忙忙出来迎接。
姜秀兰一见姜妙走路都还一瘸一拐的样子,就红了眼眶,上前扶住她,“怎么不等好全了再来?”
姜妙笑道:“沅沅出生我来不了,满月也来不了,如今都百日了,再不来,哪说得过去,况且,我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大夫也让我多走走,有助于恢复,不碍事儿的。”
姜妙伤重期间,早产的小孙女一直多病,姜秀兰忙前忙后,急得嘴角燎泡,都没抽出空来去看她。
而且一想到冯公公的背叛,厂公的死,她心里便说不出的愧疚,哪还有脸面过去给她添堵。
“姑妈不必有心理负担。”姜妙说:“一码归一码,你们是你们,冯公公是冯公公,况且,罪魁祸首也不是他。”
说起这个,姜秀兰就在垂花门外,面容较之以往太久,早些进来。”
“嗯。”姜妙点头,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姜旭,“表哥找我有事?”
姜旭道:“这段日子,我联系了以前三千营和五军营厂公的那些旧部下,可他们全都只认先帝,只认老爷子,能想的法子,我都已经想遍了,然而还是什么结果都没有。面对他们,我终究还是太渺小了,所以只能来找你,想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或是什么想法,只要我能帮上忙,你就只管吩咐我去做,我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这话很熨帖,姜妙也很感动。
但她不能真的让姜旭去帮自己办事。
姜旭背后还有母亲和妻儿,一旦出了什么事儿,后果不堪设想。
摇摇头,姜妙笑道:“这些日子,表哥受累了,但厂公的事已经翻篇儿,我不想再提起了。有人告诉我,活着的人才重要,所以为了我娘,为了小宝,我只能选择放下仇恨好好活下去。表哥也一样,往后不要再去找那些人了,当好你的大将军,为朝廷效命赚钱养家才是正经。”
姜旭抿了抿唇,“妙娘……”
“我没事儿。”姜妙说:“没有厂公那几年,我不也照样挺过来了吗?事情已经过去三个月,该难过的早就难过完了,我如今得了个御封的定王妃身份,银钱足够花,还没人敢欺负,没什么不满足的。倒是表哥你,听说小嫂嫂那天是因为过度担心你才早产的沅沅,她可为你吃了不少苦呢,往后好好对人家。”
“我知道。”姜旭声音低沉。
姜妙表现得越坚强,他心里就越憋闷难受。
“那你去陪客人吧,我先进去了。”姜妙说完,转身便朝着正屋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