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意闹出的‘乱’子,海京承受的压力,罗南虽未身在现场,也大概能猜到一些。如今海京多半是‘弄’清楚了里面的逻辑,才站在这儿,‘揉’搓自家的情绪。
海京也只能‘揉’搓自己。
活动的组织方也好、黄秉振个人也罢,都不是他一个娱乐公司的中层能够较劲儿的。身在这个圈子里,就必然要承受金钱、权力粗暴直接的侵犯和异化。
‘肉’身不论,灵魂上的扭曲才最杀人。
从海京翻滚的情绪中,解读出来的就是这些。他都不知道,是否应该为海京感到庆幸:能够感受到灵魂上的痛苦,并因此而憎恨,便证明这位曾经的主唱,还没有彻底被异化掉。
罗南还能怎么说?只能问:“乐队那边还好吧?”
只凭这句话,海京便确信,罗南已经知道乐队,甚至是水意‘私’密之事。谁让他从那道金属‘门’后边过来呢?
海京倒是云淡风轻的,至少表面上如此。他再拍了拍罗南肩头:“他们已经进了准备区,你再迟一会儿,就只能在后台看他们表演了……从这儿往前,第一个口左拐,能看到疏散通道,过去就是观众席。虽说有人守着,但对你这种大人物来说肯定没问题。”
罗南“哦”了一声,海京则推他肩膀,示意他快去。
问题是,罗南并非一个寻常的未发育完成的少年,而是一位业已觉醒的能力者。神轮、身轮‘交’互干涉淬炼而成的形神结构,不论强度,单纯说质量,也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成年人的体重。
海京那点儿推力,完全没有作用,反倒让罗南有了继续说话的‘欲’望。
“海京哥,有些话我想对你说。”
海京微怔,然后笑起来。他收回手,撩了下额前的头发:“大人物想说什么?”
“我知道海京哥你为了山溪乐队做了很多,也抱有很高的期望……”
“你安慰我?”
“不,我只是想说,人心浊流趋异而不趋同。你在这条河上造了艘船,给了朋友机会,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可接下来他们上上下下,又何必去管?难道普罗米修斯盗天火之后,还要把饭煮熟了,给每家每户端过去吗?”
他在前面说,后面的章莹莹以手抚额。
罗南主要是借前面竹竿的立论,稍微改动一下,用心是好的,只是说法玄乎,颠三倒四,没参与之前讨论的海京,难道要把头盖骨掀开了去理解吗?
可让章莹莹意外的是,海京短暂发怔之后,竟然真的听懂了。他笑了笑,双手都伸出来,按住罗南两边肩膀,凑到耳畔低声道:“其实,我也不是非要给每个人机会。送饭上桌这种事,一个人就可以了。”
“你做的菜,我恐怕不喜欢。”
“小孩子家家的……”海京又笑了起来。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隔了几堵墙的剧场舞台上音乐断去,仅仅几秒后,节奏鼓点和吉他拨弦声同时响起,再然后是键盘切入,勾勒出低沉的调子,一路延伸。
海京叹了口气,“已经开始了,你现在赶过去,也许能听个副歌。”
便是此刻,莫雅出奇沙哑的声音晕染开来,与她一贯‘色’泽明亮的嗓子完全不同。罗南甚至没听清她的歌词,正要凝神细听,腕上手环却震动起来。
“喂,boss。”比他们更早到后台的章鱼有通讯接入,劈头就问,“你们抓到那个‘药’剂师没有?”
被他一打岔,罗南就知道,今天注定是没法给老姐捧场了。无声叹了口气,回应道:“还没有,不是说正提取那人的影像资料吗?”
“可我好像闻到他的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