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童老师!正好!”那老师一看见他,快走几步,跟了上来,“你带办公室钥匙没?我钥匙落屋里了,正愁呢。”
童秋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手表,说:“带了,我跟你去取吧。”
两人逆着人流往楼上走,到了办公室,那老师一眼就看见了落在办公桌上的钥匙。
“得亏你了,”两人取了钥匙一起下楼,“我发现这学生眼看着要考试了,我跟着脑袋不怎么好使了。”
童秋笑着说:“我最近也是,比他们都紧张。”
两人闲聊着,并肩往楼外走。
这个时候学生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操场还是老样子,整个校园就只有那么几盏昏黄的小路灯,童秋心说,也得亏遇见这老师了,不然他自己走这条路,估计也得心惊胆战的。
童秋从小到大都不怕鬼,也很少会怕什么,但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最可怕的还真不是鬼,而是人。
那种穷凶极恶,已经沦为恶魔的人。
“前两天听说肖可然她继母跟她那个爸离婚了,”隔壁班这个班主任也是个爱八卦的,“早该离了,那什么人啊!就是可惜的肖可然。”
童秋苦笑一下,刚想说什么,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道亮闪闪的东西晃了他的眼睛。
最近这些日子他被那些糟心事弄得有点神经过敏,本以为是看错了,然而,当他看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迎面走过来的时候,他缓缓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原本走在他身边的同事诧异地回头问他。
对方可能没注意,但童秋清楚地看到了那个人手里拿着的刀,他听霍知行给他简单描述过邹凯的模样,只是他没想到,防不胜防,这人竟然进到了学校里。
“肖老师,我突然想起忘了拿东西,得回去一趟,你先走吧。”童秋很害怕,怕到脊背冒冷汗,但是,他自己家的事,不能连累了别人。
“对了,肖老师,”童秋说,“我爱人在门口等我,你出去的时候看见他,跟他说我有点东西自己拿不动,让他进来帮忙,保安不让进的话,麻烦你给说一下。”
“哎行,”当初童秋结婚的时候,这些同事都见过霍知行,一听对方来了,自然点头答应,“那我先走了啊。”
童秋点了点头。
说话间,肖老师已经往前走去,而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已经走近。
童秋还不放心,他快速解锁手机,按下了“1”这个按键——这是当初他跟霍知行结婚时特意设置的快捷键,防的就是某天不方便拨号的情况发生。
对方慢慢靠近,童秋盯着那人,紧张地不知道应该往前还是后退。
那人在距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站住了脚步,抬手把帽檐网上提了提。
童秋很想感慨一句,果然相由心生,有些人一看就是反派,在夜里,那双眼睛,饿狼似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嘴露出獠牙,把他拆吃入腹。
“童老师?”对方声音沙哑,语气带着笑意。
童秋彻底站住了脚步,他下意识看向了校门口的方向。
他这里距离校门口有一段距离,肖老师慢慢悠悠的速度,还没走到门口。
“你哪位?”童秋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哪位同学的家长?”
眼前的人笑了:“姓邹名凯,耳熟吗?”
童秋的手背在身后,拿着手机,他不确定霍知行这会儿有没有接起电话,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稳住邹凯,拖延时间,等着霍知行来找他。
“呃……不太熟。”童秋抱歉地笑笑,“我们班没有姓邹的孩子。”
邹凯笑了:“不熟?霍知行没告诉过你,有我这么个人?”
童秋也笑了:“听你这意思,你跟我前夫很熟?”
“熟?岂止是熟。”邹凯这会儿也不避讳了,直接拿着刀,明晃晃地在身前摆弄,“我俩可是老相好。”
身为语文老师的童秋很想帮这位先生纠正一下措辞,“老相好”这词儿可不是这么用的。
但是很显然,现在不是童老师上课的时间,他半开玩笑似的对邹凯说:“老相好吗?霍知行也太不是人了,都没跟我说过!”
“不过,”童秋笑笑,“没想到我前夫以前口味这么重,竟然喜欢的是你这一型。”
邹凯眯起眼睛打量他,冷笑道:“少他妈放屁!不过有句话你算是说对了,他确实等会儿可能就不是人了。”
他上前一步,刀尖抵在了童秋的腰上。
“不至于吧?”童秋已经紧张到浑身僵硬,他就一中学老师,从小到大过的都是安生日子,哪儿遇到过这种事儿,这时候没腿软到瘫倒已经很给面子了,“咱俩其实也不算真正的情敌了,我跟他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