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顾成林沉着一张脸,他三十好几才得了顾安,这几年经不住岁月,皱纹在眼窝越爬越多,他握着顾妈妈给倒的一杯水,握得死紧。
顾妈妈听院子外瓢泼的雨声,走到窗边,“小安怎么还不到。”顾成林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凉掉的水,问道:“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声音被雨声模糊不少,顾妈妈却还是听得很清楚,她没转身,指尖碰被雨丝浇凉的玻璃,许久,她才答:“知道……也不知道。”喉咙呛着似的,她语气发涩,“那时候小安分化第二性征,有天晚上,我发现,他在小畔房间睡。”
“我找来小畔一问,才知道这样有好几年了,小安有时候睡不着,就要去找他。”
“他……”顾妈妈难以启齿似的,停顿半晌,“他什么也不知道,把小安当小时候那样惯……”
“我让他以后不要再同意小安跟他睡,他答应我了,后来这八九年,他俩一直无事,跟别人家兄弟俩没两样,我……”顾妈妈微微哽咽,“我真是辜负福利院的姜姨,当年小畔可是她最喜欢的孩子。”
“他是,对于闻过的o信息素,怎么会轻易放手!”顾安来家里的时候两岁不到,不会记事,但在福利院那样各色人出没的地方长大,刚来顾家的很长一段时间,和顾爸爸顾妈妈相处,都是礼貌却不亲热,家里的佣人也都知道他是顾家收养的孩子。
他来没多久,顾妈妈怀了顾安。顾畔变得依赖他们,是在顾安出生后,顾妈妈到今天仍不明白,是因为爱哭的顾安让顾畔开始融入这个家庭,还是因为多了一个会哇哇哭的小孩,抢走了他们原本落在顾畔身上的注意力,让孩童的顾畔有了危机意识。但后来他们相处得不错,顾安小时候太会耍赖皮,那时候俩夫妻忙,他打会走路起更多黏着的是顾畔。
忽急的一阵雨声打在窗玻璃上,把屋里声音碎得七零八落。顾妈妈回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也不知道斯然他俩,登机了没有?”
“登机了,五点起飞的机票。”说着屋外有了别的动静,顾成林一看,树木花枝给雨浇的七倒八歪,耀眼的车灯光由远及近,聚成明亮的一团。
把杯子放下,顾成林招呼林阿姨,“阿姨,给顾安开门。”他的话叫顾妈妈心头一跳,站起来跟着阿姨走出去,“成林。”
雨大,衣角不免淋湿,顾妈妈在玄关处给顾安擦身上的雨水,故意把声儿提高,“林阿姨,把菜热热。”又问顾安,“还没吃晚饭吧?”
“妈,吃过了。”顾安老实答,被顾妈妈眼疾手快拧了一把,匆忙改口,“还没呢,妈。”
“那就先吃饭啊。”顾妈妈拉着他往饭厅带。饭厅门一合上,顾妈妈透过玻璃看客厅坐着的顾成林,先给了顾安两下子,冷下脸来,“你为什么这么对哥哥!你疯了不成,我听斯然说,你把哥哥关起来,还……”剩下的,顾妈妈说不出口,气急照着顾安的腰又是两下。
顾安定定让她打,像尊推不动的雕像,“哥哥要嫁给赵斯然,我不答应。”他在顾妈妈面前,还有一点温和样子,“您明明知道,却伙着哥哥,趁我出国,就同意哥哥订婚。”
顾妈妈气得不轻,在饭厅搜寻一圈,见热好菜端出来的阿姨,“林阿姨,你给我把厨房擀面杖拿过来!”
顾安不动,“妈,你要打就打。反正我喜欢哥哥,不会把他让给其他。”顾妈妈没想到他如此执拗,擀面杖刚到手里就给摔在地上,“是小畔先同意和斯然接触,什么合伙,我瞧哥哥倒一点不喜欢你!”
顾安眼睛黯了黯,没应。他哪儿疼哪儿难受顾妈妈能不知道?眼圈一红转过身去,“出去!”
饭厅动静大,顾成林不是聋子,推开一看脸色更冷。林阿姨怔怔看着饭厅里站着的一家三口,“先生,太太?”
“出去。”顾成林压抑着怒火,吩咐林阿姨。顾妈妈要跟着一块出去,给顾成林拦下,她没转身,发出压抑的抽泣声,心里知道儿子要被打,和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打,不是一回事。
林阿姨刚走,饭厅的门刚合上,一道清脆的巴掌声,跟雷声似的,落进顾妈妈耳朵里。
“我和你妈、哥哥,呵?合伙?亏你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我要早知道你对哥哥存了这种心思,我早打断你的腿!”顾成林气不打一处来,捡起脚边的擀面杖就往顾安身上招呼,“你想干什么,嗯?!你想干什么!!”他气急了,心脏装着一壶不断沸腾的水,木头与皮肉接触,发出闷闷声响,和着顾妈妈的抽泣声,简直要在顾成林心尖剜肉!
“你想让外头人说,我们顾家收养孩子,就是为了给自己亲生的备着!是这样吗!嗯?!你说话!”擀面杖承受不住反馈的力道,“咔嚓”一声,在顾成林的怒骂声里断了。
顾安闷哼一声,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擀面杖,和顾成林对视,疼得皱眉也要把话说清楚,“我想娶哥哥,我就是想娶哥哥!”
顾成林瞪大眼睛一愣,操起地上半截擀面杖就打,“你个不要脸的畜生!你还真敢说!你再说!你再说!”顾妈妈坐不住,全然一个护犊子的母鸡,挡在顾安面前,“顾成林!”
顾安从小到大就没挨过这么狠的打,他就这样的人,没人哄着,倒也什么都能受,一得人哄着,就不成了。见顾妈妈护着他,委屈劲儿上来,被打的地方疼,不被打的地方也疼,站在那儿微弯个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