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驾,你说甚?我来做副使?”刘錡怎么也没想到,出使葛逻禄的副使差事竟然会落在自己头上。
此时他回到嗢鹿州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刘錡一直在别驾麾下草拟文书、帮助招募将士。不带任何前缀的参军事类似于后世的参谋,负责给主官出主意,战前搜集情报,制定作战计划。但现在嗢鹿州没仗要打,搜集情报的差事又被另一个资历深的参谋完全揽走,张诚就暂时让他干起了这两个差事。
这样的日子虽然平淡,但刘錡还挺乐意的。毕竟看小说的时候,谁都把自己代入主角,想象着自己像主角一样人生经历跌宕起伏,最后功成名就;但轮到自己真实的生活,谁都愿意安安稳稳的,有大富大贵的机会当然好,没有的话混个小康生活也不错。刘錡就很满意自己的小康生活。
但他的平静生活在今天被打破了。“让你去你就去,多说甚。何况这是都护府的命令,我也不知晓缘故。”张诚没好气地说道。他对这个命令也不满意。
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张诚发现刘錡好像还有管账的天赋,打算派他去给仓曹参军事打下手,看看他是不是真能把账管好。仓曹参军事年纪也大了,再过几年该退休了,正好让刘錡接手。可来自都护府的这个命令却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如何能满意?
但不管如何,这是上头来的命令,张诚也不敢违背。“过两三日,去葛逻禄的正使就要到嗢鹿州了。你先把手头的差事交接一下。哎,除你以外也没有合适的人替我草拟公文,我先自己写着吧。”张诚说道。
“是。”刘錡答应一声。张诚又吩咐几句话,让他退下了。
之后两日,刘錡一边和同僚交接差事,将还没写完的公文写完,又告诉了张浒自己要出使葛逻禄。张浒倒是挺高兴,同他说道:“你到了那儿要狠狠训斥他们的叶护,勒索他们的钱财,索要奴隶。敢在打仗时逃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刘錡心想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但也答应着。
时候很快到了第三日。张诚知晓出使葛逻禄之人会在今日上午抵达嗢鹿州,但他并没有来迎接的意思。又不是朝廷派出的使者,安西大都护府的使者而已,也不会是多大官,不值得自己亲自迎接,有刘錡到城门口等候足以。
刘錡辰时正来到东城门开始等待,同时心里也在琢磨会是谁来做正使,这人的品行会怎样,好不好相处等等。这样想着,一个多时辰就过去了,他忽然听把守城门的士卒喊有大批人马从东面赶来,心想应当是正使来了,忙走到城门口;但亲眼见到这大批人马后又有些疑惑:‘怎这么多人?出使葛逻禄,用得着这么多人护卫吗?’
他的疑惑很快得到解答。他只见最前面的一杆大旗上书一个‘常’字,一名护卫率先奔到城门处,对刘錡说道:“常判官巡视嗢鹿州,还不快去将都督、别驾叫来迎接?”
“你快去都督府告诉都督、别驾,说常判官来了嗢鹿州,快去!”刘錡马上侧头对士卒吩咐,然后立刻迎上去,对封常清行礼道:“参军事刘錡,见过封判官。”
“不必多礼。”封常清下马走到他面前,笑着说道:“果然是你。都护府下的命令就是让你做副使,朱艮、张诚定会让你来迎接。”
“是您安排属下做副使?”刘錡忽然想起在离开碎叶镇前夜封常清和他说‘过些日子有个差事要派给你’,指的就是这个差事?
“高节度使也不在意一个副使的人选,我就随手安排了。”封常清笑道:“你可愿意这个差事?”
“愿意,愿意。”刘錡赶忙说道。虽然打破了平静生活,但这能增加他的资历,对他以后的仕途发展是有好处的,刘錡当时不愿,后来想明白了自然就愿意了。
封常清点点头,又和他随意聊了几句;都督朱艮和别驾张诚很快赶来,与封常清互相见过礼后,朱艮笑道:“常清,怎不提前派人告诉我们你要来嗢鹿州巡视?”他和封常清十分熟悉,地位也差不多,就直呼名字。
“只是惯常的巡视,高节度使担心给后任留下麻烦所以派我与刘判官在各处巡视一番,没甚地事,派人提前告知你们还显得我小题大做。”封常清笑道。朱艮和张诚也笑起来。
说笑几句,封常清命这次与他一起来嗢鹿州的官员上前见礼。打头一个就是岑参,他在越过刘錡的时候还向他眨了几下眼,之后才同朱艮、张诚见礼。其余官员依次上前。
等到最后一人上前,刚要见礼,封常清笑道:“朱都督,张别驾,此人就是此次出使葛逻禄的正使段秀实,陇州汧阳人,在怛罗斯之战中立下功劳,得到节度使的赏识,任命为斥候府果毅。因正好顺路,所以一起来了嗢鹿州。”
“段果毅。”待段秀实见礼毕,朱艮上下打量他几眼。封常清不会随便介绍一个人,必定是高仙芝或他举荐的下任节度使王正见,或封常清本人十分欣赏这人。
但他这几眼也没看出段秀实有何优异之处,又因他此时才是斥候府果毅,也就不再注意他,微微点头回礼后请封常清一行人去都督府,他要设宴招待。封常清自然不会推绝。
宴席当然是宾主尽欢,整个嗢鹿州有品级的官员都来陪客,刘錡也混了顿好饭。
下午他寻空拜见岑参,向他表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又询问起高仙芝对他们此次出使葛逻禄的态度,要达到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