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此战胜矣!”此时在唐军大营外,顿毘伽却连声大笑道。
他也确实应该高兴。虽然前三四日与唐军交战,葛逻禄人伤亡足有六七千人,但今日成功将唐军围在营中不得出,而且在己军骑兵身后许多青壮开始建寨墙,到中午便能造好,不仅基本可以避免再有人伤亡,而且能够将唐军围在此处不战而胜,这可是多少年来都没有过的情形!不仅顿毘伽,他麾下的将领与其他各部首领也十分高兴。
“叶护,”博果尔说道:“为何不在河对岸也部署重兵,将唐军一举歼灭在此处?唐军去岁在怛罗斯损兵两万,若再在这里损兵两万(不含征召的番兵),五年甚至十年之内安西都护府都无法恢复元气了。”
“我愿领兵在河对岸,不敢说唐军一人逃不得,但若是逃走的唐军多于一千,请杀了我祭天!”说着,博果尔忽然半跪下来,向顿毘伽请求。
他这样做自然有立下功劳的心思,但更多的是出于摆脱现在难堪的地位。因为他不仅没能打下弓月城,反而被发现了身份,所以最近即使是顿毘伽本部将领对他也多有排挤,更不必说其他各部首领,甚至就算顿毘伽对他也不像过去那样看中。他急于摆脱这种局面。
“是啊,叶护,安排人马在河对岸拦住唐军的最后一条退路,将他们全歼吧。”其他人也纷纷说道。
顿毘伽又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可。唐军毕竟是强兵,不是我说丧气话,重骑对重骑,步兵对步兵,咱们葛逻禄人仍然不是对手。若是堵住他们最后一条退路,逼得他们发疯,我军也必定伤亡惨重。”
“而且现下也没有那许多勇士再安排至河对岸。为了三面围住唐军大营,咱们本部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都征召了,要围住河对岸,莫非要将女人也都征召过来?还是让其他各部征召孩童?”
听到这番话,众人不说话了。将女人都征召过来,谁看管家当?让十一二岁的孩子不成;其他各部征召半大少年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任务,他们甚至连青壮男子都留了一部分在部族里呢。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将唐军尽歼于此处。
“大家不必如此。”眼见自己的手下似乎有些消沉,顿毘伽连忙又道:“此战唐军从河对岸仓皇逃走,能走一半人马就是天幸了;且铠甲、兵器、粮草、营帐等更是只能丢给咱们葛逻禄人,收获之丰厚不次于全歼唐军。往后这碛西,还有哪个族能与咱们葛逻禄相比?”
“叶护说得对!从今往后,没有任何族能和咱们葛逻禄相比!”博果尔又叫道。
“是啊!没有任何族能与葛逻禄相比!”众人纷纷欢呼起来,似乎仗已经打完,在开庆功宴似的。
顿毘伽微感不妥,毕竟仗还没有打完;但又想了想,觉得已经胜券在握,让部众高喊一番也无妨,况且还能沮丧唐军将士之心,是以并不阻止。
众人高喊一会儿就停下了,解开腰间的水壶大口喝水,又要同顿毘伽说话。但就在这时,唐军大营中忽然有了动静,大家纷纷侧头看过去,还有人骑马来到高处,似乎想居高临下看清唐军的动静。
但是却一无所得。王正见虽不会出奇谋,个人勇武也就是那么回事,但武将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他选的这处安营扎寨之地不仅临河,而且是方圆数里内地势最高之地,除非架起箭楼,不然不可能看到营内的情形。但葛逻禄人打造拒马、预备木头已经耗费了所有人手,根本没空打造箭楼。所以此时顿毘伽等人只能猜测唐军在做何事。
但众人猜了好一会儿,也提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猜测。毕竟按道理来说,唐军应当集中精力渡河,从对岸逃走,不应该在大营这边有所动作;若说是在拆营帐建浮桥,却又不像。左思右想想不明白,顿毘伽只能下令加强戒备。
又过了一会儿,眼看太阳越来越高,身侧的寨墙也已经建起大半,顿毘伽就要放下心来的时候,忽然唐军大营正当面的寨墙‘轰隆隆’的响了起来,再定睛看了两眼,就发现寨墙竟然在倒塌!而寨墙后面,唐军骑兵若隐若现的显现出来!
“快,上前拦住他们!”这时顿毘伽终于明白唐军在作甚了:唐军将营内的锅灶推平、帐篷收起,骑兵直接在营内列阵,要推倒寨墙冲出来作战!他立刻出言吩咐,想要在唐军骑兵冲出营寨前拦住他们。
但已经来不及了。葛逻禄人因为大胜在即本就有所懈怠,况且身为亦牧亦兵之士卒指挥起来也并不灵便,虽然见到唐军冲出有人上前拦截,但一股不过一二百人,各股又形不成合力,迅速被击溃,就连稍微阻拦唐军的去势都没能做到。
在冲出营寨后,唐军兵分两路杀奔过来。顿毘伽看的明白,唐军这是直冲他而来,只是因他身后寨墙已经建成骑兵难以越过,所以要从南北两边尚未建成寨墙之处越过,阻拦后路,将他斩杀在此处。
顿毘伽连连呼喝本部人马阻拦唐军,但急切之间根本无法聚在一处,只能眼睁睁看着唐军离自己越来越近。
“叶护,先走吧,我留下断后!”博果尔说道。
“这,这,”顿毘伽仍然不愿走。他很清楚,自己这一走,剩下的人缺乏统一指挥,必定被唐军逐个歼灭,只有少数人能撤走。经此一役,葛逻禄元气大伤,自己的理想再无可能实现了。
不仅如此,唐军必定是优先歼灭自己部族勇士,若是他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