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门,吴恪顿时身形一滞:“爸!”
不知何时,自家老子竟然也起来了,正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煞有介事地翻着报纸。
对于老大能早起,吴绍炳也很意外。
结果一低头,鼻梁上的玳瑁眼镜差点没掉下来,没了镜腿的眼镜,靠着两根棉线系挂在耳朵上,毕竟是不牢靠。
吴恪有些想笑,可又不敢笑。
明明是三十出头的大好青年,一戴上眼镜,顿时跟四十多似的,偏偏他还拿当个宝一样,天天贴身带着。
当然,带着也没问题,好歹拿去修一修,不过是几天的报纸钱而已。
但这事,吴恪也就是想想,说是断然不敢说的。
即便他个头已经快蹿到和自家老子差不多了,可老子就是老子,儿子就是儿子。
没有话语权。
重新戴好眼镜,吴绍炳继续翻报纸,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撕下日历。”
这恐怕是一大早,爷俩之间的唯一交流了。
吴恪抬手就把墙上的日历本扯下一页,露出今天的日期:庚申年,1980年4月24日,三月初十。
八零年代,的确是个百废待兴的好时代。
知青返城,联产承包,拨乱反正,改革开放,整个国家总算是回到发展经济的轨道上来。
很多家庭的日子都开始慢慢好起来了。
唯独自家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