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大人轻叹一声,蹭着粗糙的指腹道:“你自然有主意,不要我过问这事,我不问便是。”
宋时一只手都贴到他脸上,拇指和中指张开,掐住他有些清瘦的脸颊,挑了挑眉道:“哪里不让你过问了,正是要向佥都御史大人报告,前有某地知府某某遣人来给大人和周王殿下致书送礼。幸而宋某深知大人身为宪臣,最重清誉,半途便将这些人拦了回去,绝不许他们点污大人的清白。”
桓凌的清白早交待给他了,这一身不为名利富贵折腰的风骨也是他的,得给他好好守着,却不可叫别人染指。
宋时欣赏着桓凌带些错愕,又充满欢喜,温顺可爱的神情,摩挲着他的脸颊,含笑说道:“我这都是为大郑廉政建设做贡献,是我地方官应尽的责任,佥宪大人不必太感激我。”
桓凌看着他这翻炫耀的神色,只觉满心喜欢,恨不得拉下来揉搓一顿,又怕揉着他的脸,他便不能这样得意的笑了。他忍了又忍,只侧过脸在宋时手上蹭了蹭,应道:“我知道了,咱们时官儿一片公忠体国之心,要我做个清廉的好官,我自然不能辜负你的期许。”
再有人来送礼、送信,都由着时官儿驳回便是。
反正他们夫妻一体,那些人看见书信,也不至以为宋时故意为难他们,不予传信,只会当这是他桓凌的决定的。
他这么痛快乖顺地了遂了宋时的心思,宋老爷当家做主的心得到满足,反过来又自省不该让他担心,便将书信中欲教各府制军粮、扶持他们建厂的打算说了。
虽不曾替他们搭云梯,教他们接近周王,却也是给了各府可以完成输粮重任,以后还能做一项支柱产业,也可算是满足几分他们来信之意了。
桓凌听他说这些,便想到各府都建起经济园、办工坊、做工业的情状,不由得感叹:“时官儿诚是国家大臣,不以一地一人之利为利,只想着如何使更多地方富庶,百姓和乐。”
他本是后世的人,眼高自然高远,不限于小小一个汉中……甚至不限于本朝,如此帮扶外府,也必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他本就爱宋时这以天下为己任的器度,不肯教他学自私了,只夸他做得好。
宋时被他夸惯了,如今在他面前也不怎么谦虚,只勾起唇角笑了笑,打着官腔说:“虽然这么做是培养了竞争者,会影响咱们汉中一些粮食加工业发展势头,可天底下哪有独守专利,别人琢磨不出来的?”
以我大天朝百姓的聪明才智,东西卖出去不久人就能仿制,早晚仿出一样的来,还是要与他们做的东西竞争。与其坐等人仿,不如他现在就将这些机器和生产流程送出去,换得同僚情谊,保证军中粮草供应充足。
虽然粮食加工业可能有些受挫,但这损失靠卖设备或许还能补回来。往后各府都兴起粮食加工工业,他们还能靠卖机器回血,把劳动密集型产业升级成技术密集型产业。
他越想越入神,直到掌心一阵温热传来,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桓凌正咬着他的手心,牙齿轻轻磨蹭。
他好像也掐桓凌的脸掐得有点久了。
宋时讪讪地收回手,弥补地把温软的脸颊贴了上去,不一时又侧过脸在他颊上重重亲了一口:“不怪我爹说你旺……说你我八字相合,在一起必有助益。当初我买了经济论文,看得头痛也没看懂什么,如今跟你待久了,连这方面也无师自通,都学会调整产业结构了!”
第247章
旺……夫?
桓凌近年来在宋家地位日高,原先以为都是自己教内侄们念书的缘故,如今才知道还有这么个说法。
他原没想到这个头衔能加到自己头上,然而既已经顶上了,感觉……竟还有些光荣。
仔细想想,似乎也不光他能旺宋家,时官儿好像也挺旺他家的——他要不是跟宋时在一起,也不能年纪轻轻就升任四品枢臣。至于祖父,虽然没能位及人臣,但能不受妹妹和马尚书牵连,全身而退,已是桓家的幸运了。
虽然宋时是个唯物主义者,还私下给他讲过新世纪的政治理论,但当今风气如此,他自幼受着熏陶,难免还要受些影响。
既是两人命数相合,越是同心合意越有好处,那宋时做的事他就更该支持了。
宋知府平日要坐衙办公,他如今不必随周王巡行九边,时间便可由着自己安排。每日到堂上看罢各地送来的公牍,便可往学校和经济园走一走,指点职专生与机械厂老匠人配合安装、调修机器,以备着将来往各府做技术指导。
那些写信送礼、请托宋时帮忙的,多半儿肯接受他的好意,用他们汉中的人才指点自家建粮食加工厂。这些人要提前熟习装配深加工军粮的机器,将来往各府指导,方不会低了他们时官儿的名头。
诸府向汉中索要人才的帖子果然不久就到,桓凌亲自考核过这些学生、匠人的能力,拈着知府案头的书信说:“只管回他们。咱们一人给他们一个‘技术小组’,有在汉中学院读书的处士带着熟手匠人替他们安装调试。”
他读的后世文献多了,说话时也爱夹些新词。因平日公务往来用不着这些词,而在提及他们经济园、学校等事时,连讲的东西都是全新的,再添几个新造的词,也不打眼,他跟宋时用起现在代词汇倒是越来越大胆。
他一面说,宋时就依着他的话往纸上写,就合小学生跟着老师听写课文般毫不置疑,眨眼便写好一封回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