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应旸乖乖地坐到车里,程默即时把门锁了,面对他满怀期待的眼神,先是帮他系好安全带,接着缓缓抬手,撸猫似的揉了揉他的头,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小旸乖,小旸是最棒的孩子,不哭不哭了哦。”
应旸愣了:和想象中不一样啊?
然而下一刻程默就一踩油门蹬了出去,杜绝了他继续纠缠的可能。
到家以后已经是十点了。
整理完东西,程默就见应旸已经拿着手机躺到了床上。他默默热了一杯牛奶,坐到院子里的摇椅上边给蛋蛋梳毛边小口小口地喝着。
小区里住着的多是老人,到了这个钟点家家户户基本都熄灯睡了,相比之下,外边的天空显得很亮,月牙弯弯地挂在树梢。程默此时心情十分平静,不知道是热牛奶抑或蛋蛋的功劳。
大概和屋里那人也有一点点关系。
“蛋蛋,你喜欢爸爸吗?”
听见程默叫他,蛋蛋懒懒地掀起一眯眼皮:“喵呜。”
“喜欢啊。”
我也喜欢。
程默暗自在心里补了一句。
“不过也是,以前他可是救过你呢,还给你买了很多猫粮。”程默喝完牛奶,把杯子放到一边,“你还记得吗?”
蛋蛋一脸茫然地觑着他。
“不记得了啊?”程默忽然有些惆怅,“你们都不记得了。”
洗干净杯子,程默给蛋蛋加好晚上的食粮,回到卧室把房门锁上。
应旸以为他终于能安安分分地上床躺着了,谁知他居然从杂物桌底下拉出一只泡脚盆来,到浴室打了半盆热水,丢了两片生姜进去,接着就美美地坐在床边像个老年人似的开始泡脚。
泡脚盆是插电的那种,附带加热和按摩功能,应旸听着他那头咕噜咕噜地响着,似乎很舒服的样子,于是放下手机,好奇地凑过去:“你还泡脚?”
“嗯,这样晚上能睡得好一点。”
“平时睡不好?”
“也不是,就偶尔。”
应旸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来真是亏心事做多了。”说着他又连忙补充,“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啊,你别又怼我。”
情况好像一下子调换了过来,程默也不知道应旸怕自己什么,他感觉自己还挺外强中干的,但凡对方强硬一点他就该站不住了。
现在这样也不知道好与不好,只是他自然地不好意思再反驳:“也许吧。”
察觉出他的失落,应旸没再说话,搓了搓手,忽然给他按摩起肩膀来。
“嗯……”应旸的手掌很大,力度也掐得很准,程默忍不住发出享受的呻-吟。和颜值不分伯仲的手艺,想给他打钱。
某些时候程默也是一个享乐主义者。比如他总会在有限的条件范围之内尽可能地满足自己,平时穿的用的,不说多贵,起码都会挑牌子买。现下应旸捏他捏得舒服,他也就没有矫情地拒绝,而是先享受了再说。
“嗯……再下面一点,对,嘶……”
一通服务下来,泡脚盆定好的时间到了,程默恋恋不舍地叫停:“tony老师,我要办卡。”
“tony是哪个奸夫。”
“嗯?这不是以前英语老师给你起的名字么?”
“靠,八百年前的事谁还记得,再说,这名字也太土了。”
确实,程默也忘了那位老师的名字,自从决心离开b市重新开始以后,很多人和事都被他有意识地淡忘了。
只是应旸会忘……似乎不应该啊。
毕竟对他来说,这些难道不是不久前才发生过的事吗?
除非他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以致组块间出现了紊乱。尽管先前已经有过类似的猜想,此时此刻程默仍旧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见泡脚盆停止了运作,可程默还坐在那里半天不动,应旸当即就发觉了不妥,下床把程默的脚捞起来擦干,半蹲着看他:“哎,泡晕了?”
“……没。”程默起身准备倒水。
“行了你好好躺着吧。”应旸把他摁回床上,单手拎起泡脚盆,把冒着热气的姜水冲进马桶里,洗完手出来以后忍不住数落,“你这身体素质真太差了,也不知道谁才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