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倒没觉得自己丑,只是五官不像应旸和他那样具有侵略性。杨九晖眼睛很毒,像红外线一样把他当成标签扫描,一下就得出精准的信息,听得他心服口服。
从前没有对象,怎么来都无所谓,现在程默自然是希望自己能在外形上和应旸更加相衬,好让人不那么质疑他的眼光。
“那……我要买点不规矩的衣服穿吗?”
听着有点歧义,杨九晖意味深长地颔首:“买。”应旸一定会感激他的,“楼下就有几家不错的工作室,待会儿带你去看看。”
一定很贵!
但偶尔一次也未尝不可。
程默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市侩,搓了把脸,心下一轻:“……好。”
和朋友一起去买衣服,感觉像是女孩子才会做的事。他大多都是自己一个人出门经过商铺的时候随便就买了,来来去去几个固定的快销品牌,没想太多,只要舒服好穿就行。
之前虽然也和应旸一起买过,却不是专程去的。
这样的体验对他来说还真有点新鲜。
程默不觉得尴尬,相反还隐隐怀揣着期待。
旋转餐厅缓速行进了几圈,旖旎的日晕渐悄沉下,借着窗外的些末余晖,杨九晖往下睨了一眼,遥遥指向远处一幢方正的大楼:“那里就是应旸上班的地方。”
程默撒开捂着肚皮的手,倾身顺着看过去:“是那座深蓝色的,很像办公楼的建筑吗。”
“嗯。”
“叫……qaeda?”
“你知道?”
“昨天无意中听应旸提了一下。”
“嗯,基地。”杨九晖目光霎时变得深远,像是沉浸在浓墨般化不开的往事里,“是不是很有野心。”
假如光叫这个名字的话,程默还不觉得如何,但配上这铜浇铁铸似的外形,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仅仅只是一间夜总会,应旸的境遇却那么凶险了。
“你们……涉黑?”程默纠结半天才问了出来。
“现在没有。以前,”杨九晖顿了顿,“也不算吧。它比较像是一个枢纽,很多东西在那里周转,但不会停留。所以没事的,别担心。”
虞老板所遗留下来的产业里,真正危险的还不是qaeda。
“噢。”程默稍微宽了点心,但依然有些顾虑。
眼见该让程默了解的他都交代清楚了,杨九晖扫码结了账,将他从惴惴不安的猜疑中带离出来:“走吧,去逛逛。”
电梯无声下行了两层,杨九晖边招呼程默往外走边说明:“这层基本都是一些独立设计师创办的品牌,款式特殊得来却不会过分超前,平时也能照常穿上街。”
“唔。”
来了a市这么久,程默先前从来没有上过东都塔,大学的时候倒是和舍友逛过其他景点,工作以后就完全是家、学校、超市三点一线了。
商场他去得都不多,这种地方更是第一次造访,感觉神秘又新奇。
想来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时候也是类似的心情吧。
在程默的认知中,独立设计师大多家境优渥,正因如此,他们才能一往无前地潜心创作,不受现实因素干扰,就连店面都选在罕有人至的东都塔上,端得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爱买不买,哪怕每个月倒贴租金,我也饿不死。
不过做设计很辛苦,程默看着橱窗里展示出来的衣服,能够从中感受到他们的付出,因此并不认为他们只是单纯靠着家里的荫蔽玩票烧钱而已。
程默不仇富,他钦佩一切有能力的人。
“确实挺好看的。”
“是吧!”审美取向得到认可,原本就爱购物的杨九晖愈加来劲,兴冲冲把他拉进一家风格冷淡的店,“先看这家,我最喜欢他们的衣服。”
名字很有个性,白底灯牌上映着四个楷体大字:卖衣服的。
店里陈列的所有衣物拢共只有两个颜色,非黑即白,在绕墙的衣架上间隔挂放,一目了然,而搭配的饰品则摆放在中央的长桌上,分门别类地等待客人挑选。
店长不在,可以说整个楼层除了他们一个人也没有。
程默不禁好奇:“这儿怎么没人?”
总不至于又让杨九晖清了回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