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阿久什么时候发过脾气了,好像很早很早以前,久到自己快要觉得她可能就不会生气。
阿久几乎事事顺着自己,而她也似乎都要忘了自己是谁。
祁韶安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怎么做。
读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道理,这一瞬间,只觉得脑袋发昏,什么都用不出来。
她攥紧了拳头。
“又掐自己。”
耳边突然想起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祁韶安有些不可置信的晃了下身子,以为自己幻听了。
“走了,我们上车。”
一只手捉住了自己的拳头,细长的指尖伸进了紧密的指缝,撬了开。
“手怎么这么凉,走,我们快回车上!”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关心。
不论自己做了什么,阿久总是无微不至,从未变过。
祁韶安吸了下鼻子,扑进了她的怀里。
叶久愣了一下,怀里的人紧贴着自己的胸口,她清楚的感受到了祁韶安心底的不安,甚至还有丝丝的委屈。
她轻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刚才那样赌气,是真的幼稚。
她伸手抚了抚祁韶安毛茸茸的脑袋,轻声道:“我的韶儿就是善良。”
祁韶安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
临江县里,比东明县萧条了不止一点半点。
整条街基本上没有几个开着门的,就连粮铺布庄,都关了门。
叶久脸色越来越沉。
她以为这里的粮食衣裳会更贵一点,却没想到根本不是价格问题,而是压根买不到。
所以这次的问题,比他们想象的要难得多。
叶久能想到的,老先生自然也想到了,于是几人刚找到落脚的客栈后,老先生就把叶久叫了过去。
“堇儿,此事已超乎我的预料,万万没想到这里会到了流民遍野的地步。”
叶久抿着唇,细细数来,“就在城门那儿看来,这些灾民缺衣少食,看不起病,居无定所,这样下去…很容易出事。”
老先生沉着声音,“没错,显然这的县令也认识到了这个问题,这才不让他们进城。”
叶久哼了一声,“是啊,只要城里不发生动乱,他那乌纱帽就还能两边翘,到时候随便安个什么名头,这些灾民的死活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事。”
老先生沉思片刻,“我原本还欲面见县令,现在看来是没什么用处了。”
叶久却摇摇头,“不,还是有用的。”
老先生一听哦了一声,“此话怎讲?”
“威逼不成,利诱可行。”
叶久看着老先生,接着解释道:“县令不让灾民进城,无非是为了他头顶的乌纱帽,既然他极其在乎他的仕途,那反而好说动。”
老先生捋着胡须,示意她接着说。
叶久突然一笑,“您说,如果此时有人出法子说能助他摆平问题,既能得了名声,又不伤他根基,他会怎么做?”
老先生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他思索片刻,浅笑道:“看来堇儿已经有了法子。”
他没等叶久反应,便伸手把令牌掏出来,朝她递过去,“此事就交给堇儿了,明日我去临江各个粮商米铺转转,我们分头行动,早一日解决了此事,外面的灾民便多一份生机。”
叶久点头接过,郑重道:“定不辱命。”
……
叶久从老先生房里出来时,客栈里已经没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