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你没死……他会不会是凶手?”陆昕想了想,又很快枪毙了这个可能性,“如果凶手知道你又活了过来,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肯定会想办法将你灭口。”
“他是那个明白我死过一次,又活过来的人。”齐愿轻笑了一声,“理论上这个人除了你、我爷爷、夏芩他们之外……最有可能知道的就是齐思。”
陆昕有些吃惊:“如果是齐思,他为什么会发这些东西给你?”
“他可能在引起我的注意,或者是想提醒我什么东西……”齐愿用舌尖抵在犬牙上,似有所悟,“这段时间我得尽快去找他谈一谈。”
两人安排着时间,想要尽快地将真相公诸于世。
当天夜晚,陆昕心事重重地睡去,梦里都是齐愿面目全非的样子。
她并不感到害怕,只觉得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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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的下午,天气变得有些阴沉,湿重的云朵有如灰扑扑的,积蓄着沉甸甸的雨水。陆昕关上了教室的窗户,企图把呜呜的风声隔绝在外,任风将梧桐叶吹得摇摇欲坠。
窗外的景色像是失掉一层颜料,变得灰败起来。陆昕出神地看着操场里四处飘落的枯叶,目及之处,田径赛道和篮球场上一个人也没有。
暴雨将至了。
班主任陈霞挟着教案,在上课铃敲响之前的一分钟踱进教室。笃笃的高跟鞋音从门口走上讲台,停在黑板之前。
她掀开薄薄的眼皮,双手分开撑在讲台桌上,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眼镜片上反过一丝光,谁也看不清她的眼神。
喧闹的教室逐渐安静了下来,站起来打闹嬉戏的学生都乖乖回到座位上。
空气凝重得一阵细微的肢体摩擦声都分外清晰。
陈霞的面相很刻薄,颧骨高、脸型尖瘦、双眼小而细,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事实也的确如此。
她静了三分钟,终于启唇道:“刚刚是谁在教室里打篮球?”
后排两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站了起来。
陈霞不跟他们废话:“滚出去。”
男生们拿上语文书从后门出去了,透过窗户可以看见他们顶着语文书笔直地站在教室外面,身体犹如站军姿一样端正。
班主任用食指扣了两下桌面:“我是不是跟你们说过无数次,教室里不准打篮球?”
下面传来一片低低的回答:“是……”
“在教室打篮球,伤到人怎么办?砸坏公共设施怎么办?
”陈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再有下次被我发现了,你们自动给我站到教室外面去。不是喜欢打篮球吗?以后谁在教室再打一次,我就停掉他的体育课。”
台下噤若寒蝉。
陈霞冷冷地扫视一圈,用中指推了一把眼镜。
“我刚刚从办公室过来,发现整个年段就我们班最吵。”她笑了一声,“我们班是什么?是实验班!是要起带头表率作用的!看你们一个个的,整天神游天外睡不醒的状态,像什么样子!一模二模三模,也就下个学期的事情了,你们以为高考还很远吗?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这次的考试,我不多说什么。我们班平均分第一,但这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什么好骄傲的。”她摊开成绩单,“如果哪一天没能考第一,反而被别的班弯道超车,那才是大问题。”
刘蒙蒙撇了撇嘴,跟陆昕咬耳朵:“赢了不鼓励,输了还挨骂,明显搞心态!”
陆昕失笑地点点头。
“我们班的平均分只比隔壁二班高了2.3分,往常都是高3分以上的。而据二班的班主任和我说,因为他们班有个人当天迟到,错过了一科的考试,否则分数还能往上拔。这说明什么?我们要有危机感了!被别的二班三班超过,你们就不觉得羞耻吗,你们这是在给我丢脸,明白吗?”
陈霞拍了拍桌子,咚地一声,与此同时窗外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响,一道白亮的闪电“呲啦”一声划破天际,照亮了每个人麻木的脸。
雷声大得有些惊人,有几个学生被吓得惊呼起来。
雷声过后,雨水从铅灰色的积雨云里坠下来,打弯了窗外的花枝细叶。
密密麻麻的雨点顺着房檐向下滑去,连成千百道雨幕。陆昕感觉自己仿佛要被这雨幕隔绝在灰暗的教室里。
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呼啸而过的风和滂沱落雨声。
陈霞走下去把教室里的电灯打开,她看着台下惊恐的脸,暗讽大惊小怪。
她下去搬了把椅子,放在讲台桌前,又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指挥道:“语文课代表,上来发试卷。”
语文课代表低着头走上来,把试卷按组分发下去。
陆昕拿到自己的卷子,简单浏览了一遍,成绩134,算是正常发挥了。刘蒙蒙只比她低了几分,都扣在卷面分的字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