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嫣然静静回首看她:“绛影,干杯。”
黎绛影失笑,道:“我听闻你在这墓里守了很久……这是黎绛影的墓?”
咔哒咔哒,骨头点头。
“这墓破成这样是月莺拆的?”黎绛影好奇地问。
施嫣然摇摇头,但停住了,又带着点尴尬,小小地点了下头。
“这么看来,还真挺结实的。”黎绛影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
“绛影,只有你、我,月莺可以进来。”施嫣然幽幽地说道,两簇幽蓝的魂火安静跃动着。
难怪平时不见有人往这边来。
“话说回来,你曾多次对我说有东西要给我,我想现在是时候了。”黎绛影仰头看着月亮微笑,“再过几刻钟今年就要过去了,已经拖了你那么久,就赶在新的一年到临前把这件事情解决吧。”
守墓人半晌儿没有吭声,幽蓝的魂火忽然在她眼眶中炸裂,疯狂地摇动,即使为这一刻等了几千年,当真正降临的时候,她依旧激动不已。
骨头架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咔哒之声不绝,就连走路的姿态都有些不稳了,但风的声音依旧幽冷如泣:“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钻入了昏暗的陵墓内,刚一进去,黎绛影就觉得周身冷了下去,但现如今她已经不怕这点轻微的寒冷了。
顺着幽深昏暗的甬道一直向最深处走进,走路时的哒哒声与骨头碰撞的咔哒声在陵墓内回旋着变成了空灵的回声,风细细飞旋呜咽着。
终于她们来到了最深处,那里被搭建了一个小小的抬子,黎绛影眯眼细看,才看清台子上面摆了两样东西,而除了这个不过半人高单人桌大小的石台外,周围竟空无一物,只余黑暗。
黎绛影忽然有点好奇:“嫣然,你……等了黎绛影多久?”
施嫣然走到石台边,静静看着她,她伫立在黑暗中,森白的骨头在魂火的映衬下愈发凄厉骇人。
“绛影。”施嫣然看着她,风飞快地流过摩擦着,发出虚无缥缈的声音,“自你走后,我一直在等,你要我等到你、回来取走它们,现在,我等到你了,我完成、承诺了。”
“你就一直,在这里面等着?”黎绛影喉头发涩,忽然觉得有些不好受。
施嫣然点点头:“对不起,不然,会被月莺毁掉。”
“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施嫣然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她,那两簇魂火也跟着安静了一瞬:“那你……能原谅我吗?”
黎绛影想,不管她做过什么错事,能为了一个承诺在寒冷孤寂的黑暗中死守五千年,原谅她又如何?
于是她笑着说:“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原先的黎绛影,也不知道你们曾经经历过什么,若要替她说原谅似乎太过随意。”
那具白骨披着黑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她黑黝黝的眼眶空无一物,安静伫立的时候,仿佛寂寥已经深入骨髓永不解脱。
她看着黎绛影不发一言,直到黎绛影把话说完:“但如果真的是我的话,我一定会原谅你,嫣然。”
片刻的沉寂之后,那具白骨缓缓蹲下,两只可怕的手骨捂到了没有皮肉自然也就没有血泪的头颅上,风轻轻地流动,呼啸的声音仿佛是半生半死之人的哭泣。
黎绛影走到她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骨,坚硬冰冷。
半晌儿之后,施嫣然略显窘迫地站起身,扶着石台说:“绛影,谢谢……你来看。”
黎绛影体贴地没再关注千年老骨头哭鼻子的事情,她看向石台,略有些惊讶地发现,上面摆着的竟然是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和一个同样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青白玉石。
黎绛影先把青白玉石拿了起来,这一碰她才发现,这东西并不是玉的,似玉非玉似木非木,具体是什么材质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触手温润微凉,带着一股清凌凌的气息。
“绛影。”施嫣然知道她什么都不清记得,故而解释道,“你曾经对我说,你把重要的东西、留在了里面,上面似乎有神识的烙印,你可以试试滴血、或者用神识接触。”
黎绛影谢过她,先是咬破了手指,把血抹上去,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处,这块青白之物毫无反应。
此时黎绛影已经有些失望了,但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是否能说明自己真的不是黎绛影?
结果她才刚刚这么想,然后漫不经心地用神识在青白玉石上一碰——刹那间一团宛如液体般柔软圆润散发着莹莹碧光的球状物就从青白玉石中飞了出来,以迅雷不急掩耳之速直接撞入了黎绛影的眉心中,然后毫不客气地闯入黎绛影的识海,它在识海中顿了顿慢慢把自己重新拉扯成方正的形状,然后安分下来宛如死物。
黎绛影大惊,连忙闭目凝神,开始试探这坨青白之物到底是什么玩意儿,结果她发现不管怎么自己弄,就算重新把识海化为烈焰,依旧奈何不了这玩意儿分毫。
索性她细细感受之下,只觉得眉心微凉,那圆球隐隐透露出一股清神镇静的感觉,虽然藏在她脑海中一动不动,但应该不是什么坏东西。
她还在冥想,这边施嫣然激动地抓住她的衣袖,风剧烈地刮动:“绛影,是你,真的是你!”
黎绛影无奈睁眼,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既然神识能触发“黎绛影”留下的东西,那这么看来……我屮艸芔茻,我好像真特喵的是原来的黎绛影!
尴尬,大写的尴尬!黎绛影想想自己曾经理直气壮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