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梦幻花的种子后,李天鸣就猜到自己一定会陷入大危机。
不过被亲侄子拿剑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这种根本算不上是危机。
真正的危机,是坐着牛车而来的那个“人”。
李天鸣挡在了两个小年轻的身前,脸上还是懒散的笑意:“呀啊,您不说明一下自己的身份,这可有些不合适吧?”
牛车里伸出了一只手。
那是男人的手。
这只手稍稍拨开了牛车前的竹帘。
这辆牛车的两个车轮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火焰却没有在水泥的楼顶上留下什么烧痕。
看样子不是高温的火焰。
这就更加的危险了。
连水泥上都不会留下被火烧过的痕迹,见多识广的李天鸣脑子里闪过不少意味着危险的名词。
这些名词的背后都意味着一些难搞的敌人。
掀开的竹帘里,可以看到白色衣料的一角。
(这个制式是……狩衣吗?)
既然确定了服饰后,李天鸣就将范围缩小到了日本的范围。
车内的青年又说道:“那是您的亲眷吗?真是年轻有为的少年。”
李天鸣相当讨厌各种自谦的话题。
所以,当李天鸣笑着回答:“诶呀诶呀,在下的侄子资质平庸,实在难以入您目中才是。”
清楚李天鸣性格的李小狼,对于李天鸣居然会说这种话而感到震惊。
他的震惊透露到了脸上。
李小狼的这种表现让化野红绪觉得一丝绝望。
(真是个拆台的猪队友啊。)
(也不看看现在的情况。)
有些生气的化野红绪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面具,递给了李小狼。
“你就别给自己的叔叔拆台了。”
李天鸣已经习惯了李家人拖自己的后腿了。
他拆自己亲爹亲妈的台,亲侄子就给自己拆台,他只感觉这算是某种因果报应了。
虽说有些尴尬,可李小狼也接过了面具,戴在了脸上。
如果不能控制自己脸上表情的话,那就别让别人看到你的表情就好。
隔着竹帘,牛车内的青年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然后,青年才悠然叹息:“上一次见到梦幻花,那得是多少年的事情了呢……”
听到青年的话,李天鸣略微好奇地问道:“化野小姐,你们这个国家到处都有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吗?”
化野红绪抿着嘴唇,小声回答:“我只知道一个恐山的麻仓叶王。”
她希望能够以念出麻仓叶王的真名,牵动这个老妖怪出山。
(现在已经不是普通的阴阳师能够应对的情况了。)
化野红绪眼角的余光落在下方的梦幻花的花田里,那些在花田里向外蔓延的黄泉女鬼全被来自尸魂界的死神代理人斩成了碎片。
就算碎片重新化为了黄泉女鬼,但是这些黄泉住民确确实实被这位代理人阻挡了向外扩张的步伐。
而造成这一切结果的人,就是现在挡在自己和李小狼身前的李天鸣。
李天鸣毫无疑问的是个疯子。
可现在这个疯子招来了不可名状的“怪物”后,却成为了“保护者”。
一时之间,化野红绪甚至分辨不了李天鸣和石镜悠斗[2]到底哪个更疯一点。
石镜悠斗将污秽化为力量,毫无疑问的是个疯子。
那么李天鸣又如何?
即便化野红绪无法分辨谁比较神经病,但是,毫无疑问的,这两个人都是疯子。
车里的青年忽地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听上去毫无恶意,只是单纯的想笑。
但是听在对面三人的耳中,这个笑声充斥着嘲讽。
能够嘲讽麻仓叶王的人——
说实话,在这个国家的业内人士眼中,麻仓叶王是一座根本翻不过去的大山。
情况有点类似于王羲之在书法的地位。
化野红绪往前踏出一步。
如果总是呆在他人身后,是不会有成长的。
面对危险,就是成长的第一步。
化野红绪心中想着“成长的第一步就是面对这样的怪物啊”,向前迈出了一步。
她离开了李天鸣的防护范围。
她问道:“您是哪一位大人?”
牛车内的青年倒是没有对化野红绪的举动做出什么反应。
事实上,他也不该对此有什么反应。
蚂蚁向自己攻击时,你会为了它是从左边攻来、还是右边攻来烦恼吗?
不会的。
青年的态度也是如此。
他看化野红绪,就像是在看蚂蚁。
青年根本没有回答化野红绪的提问。
这是能力卓越者的轻慢。
因为这种态度上的轻慢,以及李天鸣的如临大敌,让化野红绪根本无法生气。
(这种时候,如果我退却了,就再也无法前进了。)
化野红绪的内心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就在这时,李天鸣说道:“您应该是比麻仓叶王更厉害的某个大人物吧。”
读作“大人物”,写作“怪物”。
对方没有回答。
因此,李天鸣将范围缩小到了一个很窄的地步。
能够比麻仓叶王更厉害的——
更加知名的阴阳师。
这个国家只有两个人。
说来惭愧,这两个人和麻仓叶王是同时代的人。
也许是同时代的人比较容易对比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