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记录在书本上的知识,本身就是对前人所知的归纳总结,算是浓缩的精华,显然水字数这样的事,在古代还没什么生存土壤。
短暂的寿命,无穷的知识,能够书写这些的人不会用那些无病呻吟的辞藻来修饰如此实用的知识。
每一句都是干货,满满的诚意。
纪墨打开书册全部看了一遍,大部分文字还能知道其意思,小部分就不太明白了,生造字绝对不是武则天的特权,写这本书册的人不知道是写错了,还是提笔忘字暂时找了个替代的,偶有那么几个,看起来还真有些碍眼。
此外,就是一些词汇的问题了,如同人有小名大名别名外号一样,药草也是有着各种名字的,而处理药草的手段,也有着不同的叫法,这就需要更加专业的知识了。
在以前的世界之中,纪墨曾经当过药植师,哪怕药草不一样,却也不是对药性药理一窍不通的人,但为难就为难在这半懂不懂,反而不知道要往哪边儿靠。
晚饭还是芙蕖送来的,她放下食盒并没有马上走,纪墨以为是要催促自己还书,这样的手抄本实在是太珍贵了些,忙道:“书我才看了一遍,里面有些东西不是太了解,不好誊抄出来,便等着明日问问人再说,我定会尽快还上……”
“你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是了。”
芙蕖瞪了纪墨一眼,说的样子似有很多不情愿,偏又应了。
纪墨愣了一下,这是几个意思?不过既然她说能问,他就问好了,若是问别人,拿着药王谷的东西问别人,似乎也不太好,芙蕖怎么说,也是药王谷出身的,还能好些,也更了解一些。
他是用了心的,当下就把不太确定的那些提出来,一一问了。
不知道这书册能不能给芙蕖看,纪墨就当不能,没有拿出书册来,直接就问,一会儿是这个药草的名字,一会儿是这种处理的手法到底是怎样的,一会儿又说两种药性相冲的道理为何在此并不适用。
芙蕖果真是药王谷的传承,就是一个丫鬟,懂的也不少,大部分都答上来了,小部分的问题,回答不上来似还有几分气恼,自己挽尊道:“这个我要想想,明天才能告诉你。”
说到最后,天色渐晚,纪墨不好让对方一个年轻女孩儿继续跟他待在房间里,便道剩下的明天再请教。
饭菜放在桌上,已经凉了,纪墨这边儿有一个小炉子,倒是可以一会儿自己加热,不是什么问题,芙蕖明天拎着食盒过来收走这些空盘子就是了。
她把上一餐的空盘子放在食盒中,拎着要走的时候,牙齿咬了下下唇,还是有些不甘地问:“你讨厌我吗?”
自药王谷的小姐嫁过来成了少庄主夫人,自少庄主夫人安排了人给纪墨送饭,也就是芙蕖做的这个差事,时间不长不短,也有一两年了,一天两顿地打照面,讨厌么?
纪墨想到白天时候少庄主夫人话中的意思,当时房内并没有芙蕖在场,可消息,大抵还是传到她耳中了。
年轻漂亮的少女,并不讨人厌的性子,勤劳能干的本性,大方开朗的样子……怎么会讨厌呢?
“不讨厌,你很好,只是我不够好。”
纪墨笑了一下,谈不上多么出众的样貌,少年人自有那一股子清隽之气,又似夹杂着书香,天然便有几分文弱感,哪怕驯养着猛兽,日日与猛兽为伴,也没有那股子迫人的气势。
素衣布衫,平平常常,无论哪点儿,都不是人群之中焦点该有的样子,可……
芙蕖咬着唇,眼中若蒙了一层泪光,他就这么看不上自己吗?
“人一生的时间是有限的,短的二三十年,长的五六十年,七八十的总是少数,幼时懵懂无知便要耗费十年工夫,少年奋进好学,也不过二十年而已,人生一半,为学,另一半,当学以践行……”
纪墨没有看着芙蕖,他的这些话,是对她说,却也是对自己说,如果说第一次穿越的那辈子还想着维持一个学生的纯粹,不去为旁的事情分心,免得那结婚生子的人生经历真的把心也磨炼老了。
那么,一生走过,回头去看,看到的不是后悔,而是心甘。
若没有这样的专注,不可能有这样的成绩吧。
做事情,总是要专注的。
柴米油盐酱醋茶,看似是人生必不可缺,可随之而来的种种纷扰,又要分走多少心思?若可以,纪墨都愿不吃不睡,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如此,才能在成绩出来之后不会后悔当时没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