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景宸也冷笑道:“不过是说事实而已,你现在已经老得连激将法都激将不了你了,只会苟且偷生,苟且偷安,想苟全性命,苟全名声而已!我看不起你!”
“啪!”
眼前人影一晃,皇甫景宸的脸上顿时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不死毒医气急败坏地指着他骂道:“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臭小子,苟来苟去的,你跟本尊绕口令呢?”
这一耳光迅捷又毫无痕迹可寻,皇甫景宸完全避不开。
当然,就算他知道不死毒医会动手,也不会避。
一来是真的避不开;二来,刚才他的话,虽是激将,但也是为了激怒不死鬼医,他在走一步险棋,把不死鬼医给激怒了,不让他打一耳光消消气,那口气堵在他的心里,他手段会不会更毒辣皇甫景宸不知道,却知道他是一定不会去治夏文锦的。
只要他肯治夏文锦,皇甫景宸不要说挨一耳光,就算再多挨几下,他也愿意。
此时一耳光打实,他被打得偏过头去,但是他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雷霆万钧般的一耳光,并没有用内力,不然,他半边的牙齿也保不住,但现在却只是脸上几条指印而已。
皇甫景宸冷笑道:“前辈呈现口舌之利倒也灵便,不过,这也掩盖不了你贪生怕死的事实!”
不死鬼医怒道:“好你个小子,刚才还只拐弯抹角地骂,现在还敢当面骂起来了!”
“不然呢?”皇甫景宸背脊挺直:“前辈见死不救,还要夺我手中燕貂,又要夺我性命,我还对前辈感恩戴德不成?”
不死鬼医瞪他。
他坦然与不死鬼医对视。
少年目光倔强中带着从容,不屈中带着坚韧。
皇甫景宸固然是真的不怕死,但还有一点,他也发现不死鬼医嘴里叫得比谁都凶,但还是有原则的。
如他所说,以他的毒术,多的是毒人于无形的本事,若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自己下点毒,他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哪里还护得了小燕貂。
但是不死毒医并没有这么做,虽然他暴跳如雷,打他耳光,指着他的鼻子骂,用威压来让他屈服,却都是光明正大。
这就是一个固执,年老成精,却又返老还童带着随心和幼稚的小孩子一般,当然,他也不能真把他当成小孩子。
面前这人返璞归真,但这么些年江湖上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见过?在他面前小玩心眼可以,要是玩诡计,才是真会惹怒了他。
不死鬼医这次没有放开威压来压制他,只是悻悻地骂道:“臭小子,不就手中有燕貂吗?看在燕貂的份上,老子就破个例,来,把燕貂给老子,老子随你去救人!”
皇甫景宸怔了怔,这刚才还气得跳脚,剑拔弩张,似要动手的人,突然说愿意去救人,皇甫景宸还以为是岔听了。
不死鬼医看他突然呆愕的眼神,眼里闪过一抹黠光,他一伸手:“还不把小燕貂给本尊?”
皇甫景宸将手一缩,道:“前辈,恕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待前辈随在下去治我那位朋友,小燕貂自然奉上。现在,小燕貂还不能给前辈!”
“呸,臭小子果然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还以为本尊会食言而肥不成?”不死鬼医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小燕貂出生一个月后就自己能飞,难以捕捉,十天之后就难以养熟,只有刚出生十天之内,才是最好培养感情,养为灵宠的。他撇嘴道:“时疫那东西夺人性命可不讲情面,事先说好,若本尊去时,你心上人已经死了,那可不怨本尊!”
虽然只是假设,皇甫景宸仍觉得心如刀绞,他无法想像那个画面,然而,那染了血的白帕,还有夏文锦那瘦了一圈的样子,脸上的憔悴……
他猛地摇头,道:“不会,她已经研出缓解药方,能多拖两日,现在还有五日时间,只要前辈随我去,定能救她!”
听到五日两个字,不死鬼医顿时放了心。
他就去随便看看再说,若那丫头入得了眼,顺手给治了就是,若是入不了眼,一看就讨厌那种,他也懒得去仔细研究,江湖不好玩么?游山玩水的不香么?救什么人?他又不是什么好人!
他不救,过五天那丫头也就死了,那小子还能再赖着他的燕貂不成?
这么想,他便道:“本尊就随你去一趟,不过,本尊可不保证出手!”
皇甫景宸这么艰难来请他,可不就是为了请他出手的,听他这么说,不禁一怔:“前辈若不出手,我那朋友的病……”
“佛渡有缘人,懂不懂?”不死鬼医翻白眼:“本尊这人向来是合眼缘的就救,不活眼缘的,你就是把这燕貂掐死,本尊说不救就不救!”
这点皇甫景宸倒也知道,这人脾气古怪乖戾,现在他肯去望山镇,已经是松了口,至于到时肯不肯出手,也等他到了再说。
或者那时候再想办法求恳就是。
皇甫景宸小心地捧着小燕貂,却还礼数周到地道:“前辈请!”
两人到得山腰处,皇甫景宸撮唇一吹,马儿欢快地跑过来,皇甫景宸指着马道:“前辈请!”
不死鬼医毫不推辞,翻身上马,不过,他坐在马上的姿势,倒好像是骑着头驴子,两脚放在一处,也不踩蹬,皇甫景宸会意,一只手便去牵马缰。
这牵马坠蹬的事他没有做过。
但是,为了夏文锦,他愿意做!
马走得并不快,简直是一步三摇。
没办法,不死鬼医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