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豹愧疚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低着头不说话。
陈飞卿又看向张虎,使了个眼色。
张虎点了点头,朝那地痞道:“将军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的同伙。”
那地痞仍然在拿腔作势地道:“我都说了,我是个来看热闹的,可没做过坏事。”
陈飞卿道:“张虎,你让人去城东请张秀才来,再让人在城中敲锣打鼓,说——他叫什么?”
张虎还未说话,那妇人便抢着道:“他外号叫剥皮佬!他老婆是个牙婆子,叫母老虎!”
陈飞卿看了一眼那妇人:“秦大人说得对,婆婆您是真消息灵通。”
那妇人笑了笑:“老婆子也就爱说些家长里短,大人不要笑话老婆子。”
陈飞卿道:“张虎,你让人去敲锣打鼓,说半个时辰后就在这里处死剥皮佬,大家尽可以来看热闹。”
剥皮虎一怔,姚乙一怔,刚被罢职的前城总兵也一怔,所有的人都一怔。
姚乙看着张虎领命而去,忙道:“小侯爷,这就当真不行了吧?”
陈飞卿道:“要是杀错了人,我来担责,姚大人不必担心。”
姚乙道:“这岂是担责的问题?我身为一方父母官,这又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说出去,那是草菅人命!”
他说得正气凛然,陈飞卿却道:“这是我的事,坏不到你的名声。”
姚乙道:“这不是名声问题,这是人命!”
陈飞卿道:“没错,是人命。”
姚乙道:“若皇上知道了——”
陈飞卿打断了他的话,道:“皇上从不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情。”
姚乙顿时觉得陈飞卿这是不要脸了。他道:“总之,今日这人,是不能杀,若要杀,也得上报朝廷,等待皇上勾红,小侯爷不是觉得自己能代替皇上吧?”
陈飞卿一时没说下去。
他虽然之前说过兵部做主的是他爹,但到底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能代替皇上,这两句话的分量还是有些差别的。
然而一直沉默着的宁王却忽然开口了,道:“金风,把尚方宝剑拿出来。”
他的随仆便解下了身上背着的剑,绕开缠布,递给宁王。
宁王举着尚方宝剑,道:“尚方宝剑所到之处,如皇上亲临,本王如今将它借给小侯爷一用。”
这还能借的啊?!
姚乙已经不知道自己今天是第几次瞠目结舌了,他就觉得这些京城人真会玩儿,而且他还不得不跟着其他人一起跪在地上拜那把剑。
不多久,张秀才就来了,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地讲剥皮佬如何逼死了他的女儿,又是如何强抢其他民女。周围的城中百姓也越聚越多,议论纷纷的,说的都是剥皮佬往日里如何行凶,如何作恶。
陈飞卿听他们说完,道:“张虎,可以动手了。”
处置完剥皮佬,安抚完民众,各回各处。
陈飞卿继续回他的城外,宁王和秦郑文则回到了府衙里。
一回去,秦郑文便朝黑着脸的姚乙道:“赈灾粮已经不足三日的量,你必须弄来接下来七天的粮。”
姚乙道:“秦大人,我不是神仙,变不出来。”
秦郑文道:“你没有,就去跟城里的大户借。”
姚乙道:“哪朝哪代也没有这样的规矩,今日被小侯爷这样一搅,那些大户不连夜离开城里去避难都奇怪了!”
秦郑文道:“姚大人这么说,本官倒奇了怪了,小侯爷杀的是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霸,怎么碍着那些大户的眼了?他们若没做贼,何必心虚?”
姚乙道:“剥皮佬是不是恶霸,该不该死,那是由王法规定的。我朝律例明文规定,杀人必须审判清楚,上报皇上,由皇上朱笔勾画,秋后处斩。如今小侯爷说杀就杀,国岂有王法?那明日是不是不肯借粮的大户也能被一群刁民议论两声,当场斩杀?”
他说得义正辞严,秦郑文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半晌才道:“这是小侯爷的事,本官只管借粮。”
姚乙看着他,道:“那借粮是秦大人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秦郑文气结,道:“好,好,你——”
宁王终于开口,道:“秦大人,你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
秦郑文皱眉看他,终究还是拂袖而去。
宁王看着人走了,朝姚乙道:“本王借剑给陈飞卿,你大概是有气的。”
姚乙还不想跟他撕破脸皮,只好道:“下官只是猜不透王爷这样做是为什么。”
宁王笑了笑,道:“陈飞卿错得越多越好,本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姚大人当真不知道吗?”
又是为了跟安国候府撕!
姚乙皱眉道:“然而……”
宁王道:“还有一件,赈灾粮款贪墨一案,姚大人打算怎么做?”
姚乙不动声色地看他:“王爷是什么意思?”
宁王道:“姚大人是聪明人,今日秦大人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皇上为了此案震怒,是必定要抓些人的。”
姚乙警惕地道:“下官真是无辜。”
宁王道:“大人自然无辜,可总得有不无辜的人。”
姚乙一怔,道:“王爷的意思是……”
宁王问:“姚大人知道为什么皇上要派本王和陈飞卿一起来吗?”
姚乙道:“互相牵制。”
宁王道:“姚大人看得浅了些。”
姚乙有点糊涂了:“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下官糊涂,实在是不明白。”
宁王道:“陈飞卿与皇上向来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