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小岑,你其实想说的是我没必要为了随家的孩子做那么多是吧!”
冯玉岑有些迟疑地点头了,“师父,如果那桃木真的能抵抗雷劫,有起死回生的效果,那可不是一般的天材地宝。为什么要白白送给别人呢?我不是说不能送,就是这笔生意不太划得来。”
“这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我只是为了了结一段尘缘,当年他父亲在山里救我一命,如今我就要还了这笔人情债。即便对方认不出我,但我不能当做不知。按照你的得失之说,如果今天我为了这段前缘而受难,其实也是我赚了这二十多年的生命。”
老道这么说着语气一转,“小岑,我收你入门,从不指望你与我有一样的道心,只是得失心过重,于修炼之人并非好事。听闻上古曾有魔修,奉行屠一为罪,屠万为雄。以杀入道,万里挑一不能成功,这需要的是更加百折不挠、万死不屈的心智,魔修不为世间正邪左右,道心坚定到了异乎寻常的地步才能破天道而飞升。
试问普通的修者有几个能够做到?既然做不到,那么绝大多数人都还是不愿意给自己多留下因果,做人做事别总是算计得失,很多时候这是算不清楚的。”
冯玉岑被说了这么一通,脸色有些涨红,他却是不敢反驳老道。
随贰亓想要跟着他们进山,看一看他们在找的桃木块是不是就是冯玉岑后来留下的东西,可是他却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堵住了,没有办法继续跟随下去。而下一刻再见老道,却已经换了一个地方,这里显然经历过一场大战,周围的参天大树倒地的倒地,还有更多的却是被雷电劈成了渣渣,地面被鲜血染红了,还有断成了几节的巨蛇身体散落在四方。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老道原本白的有光泽的头发怎么在月光下显得毫无生机了?他脸色铁青,嘴角流出了血迹,并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节桃木块。
冯玉岑跌跌撞撞地从林子里冲了过来,他看到了老道的样子,一下子就流了眼泪,“师父,都是徒弟的错,我不该去招惹蛇妖的。师父你不要死好不好,我们用了这桃木块,你不是说它能起死回生么?别担心随家那娃,等你好了,我们在一起去找新的。”
“痴儿莫哭了。”老道已经是有气无力了,他抬手摸了摸冯玉岑的脑袋,“你以为谁都能用天材地宝吗?得到是一种机缘,但能够为你所用是另外一种机缘,两者如果同时发生是幸运,如果不能也别觉得不幸。这不过就是它被你发现了,可惜它不是你的,强求就有失了道心。
我已经活了几百年,这世间再没听说过有修士飞升,如果这蛟龙不做恶霍乱一方,我也不想杀了它,如今修士难得,人修如此、妖修也是如此,何必相互为难。可惜,它作乱一方,如不杀死,天灾不止。这不是你的错,你应该自豪自己能查到谁是罪魁祸首。
为师一生有过至亲死于战乱,有过同门难敌天道,有过挚友分道扬镳,而今回头再看,从不遗憾。如此一生,夫复何求。这块桃木块,你给随家孩子,他的命数只到二十二就终止了,此后竟是难算出去了哪里,跳出了y-in阳之外,说不好也是入了道。
至于你,别回沈家镇了。走吧,天大地大,何处不是家!熬过十多年,又是一派欣欣向荣之态。”
老道说完这话就咽气了,他这一闭眼是连尸骨都不曾留下,清风徐来,吹散了一地尘沙。
“师父!”冯玉岑大叫了一声,扑向前方,可是除了那块桃木块也没能抓到。
随贰亓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场景,这看到什么画面不是由他说了算,下一刻再见冯玉岑他已经变成了疯老头的模样。
那是一个夜晚,疯老头穿着道袍,把三本书与装着桃木块的小布包归置在了一起,写了一张字条放在上面。他抄起桃木剑与一叠黄纸出门了,没有回头,径直地走向了沈家镇后的沈河,只见那河是黑雾蒙蒙,鬼气冲天。
疯老头提着桃木剑冲了进去,过不多时,y-in雾散去,一切又正常了,只留下一具疯老头的尸体飘在河面上,脸色安详。
原来是这样吗?
随贰亓觉得目前他的处境很微妙,他应该是死了,落到了海里,被海水淹死了。但他还在思考,甚至还看到了很多事情。
也许他能明白为什么当时会做那个梦了。
科学的解释并不是没道理的,他的潜意识深处在提醒他,毕业之后别去南边。这句话,随爸从不曾说起,只是婴儿时期的自己亲耳听到过老道的批命。
他能理解为什么随爸不说,也许随爸认为说了出来反而就是套上了枷锁,越想要逃避越适得其反。
只是如今难道就这样了吗?他只能归于海底,再也不能活着了?
他没办法像老道那样看穿生死,他还会不甘心,想要活!
然后,随贰亓发现自己的手能微微动了,眼皮也没那么沉了,他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落到了一艘沉船上。他抬头看了一眼,上面是无尽的海水,周围更是无尽的海水,照理来说这海底应该没有光亮才对,可为什么能看清沉船上的布置呢?
随贰亓试着站了起来,他试着走了几步,这不是走路而是在海里飘着,别管没氧气瓶怎么能活着了,反正现在是没了那种窒息的感觉。
“有人在吗?”随贰亓张口说了一句话,让他更惊讶的是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