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和苑,周韫还未出来,但外间却一片热闹。
徐良娣等人已在外间等了近半个时辰,久没等到人,就有人耐不住性子说起来话来:
“自徐姐姐生病后,妾身好久未见徐姐姐走出院子了。”
说话人,是府上另一位刘良娣,她穿着身嫩黄色褶裙,衬得她甚是娇憨,她进府比徐氏晚,纵使地位相当,也只能喊上一句徐姐姐。
徐良娣捏着帕子,抵在唇间,轻轻咳嗽了声,堪堪回应了句:
“叫妹妹担心了。”
刘良娣还欲说什么,忽然听见珠帘被掀起声音,倏地,她噤了声,抬头朝内室出口处看去。
周韫穿不得红衣,却也如何不愿穿昨日那身粉色,她今日一袭胭脂色锦缎裙,不若往日张扬,却衬得她甚是娇媚,白皙赛雪脸颊上透着抹嫣红,那分新添少妇韵味,落在有心人眼底都甚不是滋味。
刘良娣刚刚捧脸故作娇憨尽数褪去,情不自禁地拧了下眉。
圣旨初下,她就听人说起过,她们将进府周侧妃姿色过人。
可她听过就过,并未如何放在心上。
徐良娣进府前,也是江南有名美人,这王府后院,最不缺就是美人。
可,当真正看见周侧妃时,她才知晓,为何当初说话那人一副忌惮神色。
刘良娣忽地去看徐良娣,果然见徐良娣也怔住,捏着帕子指尖泛着白,刘良娣顿时放松下来。
总归侧妃进府,先着急也不该是她。
周韫没在乎旁人在想些什么,不紧不慢地走近主位坐好,她腰肢还泛着酸疼,倚在黄梨木椅上,刚坐稳,就听见几声:
“妾身给侧妃请安。”
稍顿,周韫才懒懒抬眸,先前在内室,时秋和她说了些府中情况,她只大致对得上人,她随意摆了摆手:
“皆起吧。”
话落,想了想,毕竟初来乍到,她又添了句:“叫各位妹妹久等了。”
“侧妃说得何话,是妾身想早些见到侧妃,才扰了侧妃宁静。”
刘良娣笑吟吟地接话,话也说得热切,听不出几分真假。
说罢,她哎呀了声,忙添上一句:“瞧妾身这记性,侧妃姐姐刚进府,恐是还不认识妾身,妾身刘氏。”
对面徐良娣见她这副模样,轻轻侧头,对她作态有些看不上眼。
周韫倒是觑了她一眼,觉得她还算有些眼力劲,其余人光说了妾身两个字,她怎知晓谁是谁?
婢女端着茶水奉上,这时,徐良娣忽然掩唇咳嗽起来,伸手将茶水推得远了些。
时秋本在不着痕迹地观察众人,看到这幕后,直接拧起了眉。
茶水是由她们院子里人端上来,徐良娣这副态度,多多少少有些不敬重。
周韫听见咳嗽转过来时,也将徐良娣动作看尽眼底,她忽地眉梢轻动,似不解地笑了笑:
“可是这茶水不和徐妹妹胃口?”
徐良娣动作微动,她还未说话,对面刘良娣就替她回答了,娇憨笑着:
“侧妃姐姐有所不知,徐姐姐她身子骨不好,喝茶总要过滤得一干二净,才愿意喝上一口,连平时膳时都很少有合口,需得厨房精心伺候才可。”
这番挤兑30340话,算不得多高明,但刘良娣脸上挂皆是笑,就有些恶心人了。
索性被恶心不是她,周韫没在意,反而乐得看戏,总归她可没心思去叫人给徐良娣过滤茶水,爱喝不喝。
她觑了眼徐良娣脸色,才缓缓地说:
“原是如此,怨不得本妃见徐妹妹脸色有些差。”
刘良娣接话:“爷心疼徐姐姐,向来都是让徐姐姐在院子中休息,今日在侧妃院子中见到徐姐姐,妾身也很是惊讶呢。”
徐良娣一直没说话,此时也只说了句:
“爷向来公平,待妹妹也是极好。”
她声音柔柔,叫人听不出她什么情绪,但那态度,明显是没将刘良娣放在心上。
那句话,与其说是在和刘良娣说话,倒不如说是特意说给周韫听。
周韫眸色稍深,单是这几句话功夫,她也看得出这府上原先是什么光景了,也难怪刘良娣会一直给她上眼药水。
她不耐烦听这些,索性人也见过了,她也就直接打发人离开。
人刚走,身侧时春就没忍住说了句:“这身子,恐怕是比公主还要娇贵。”
她没明说在指谁,但听了刚才刘良娣话几人都知晓她在说谁。
时秋轻瞪了时春一眼:“就你会说话,主子也是你能议论?”
时春缩了缩脑袋,没敢再多说。
倒是周韫烦躁了一上午心情忽然好了,她没忍住,眉梢松动,笑出了声:
“可不就是。”
据她所知,这位徐良娣只是江南五品官女儿,也不知府中是如何精细养着,才养出这身子。
见主子笑了,时秋也不好再说时春什么,只还是低叹了口气:
“刘良娣分明是想叫侧妃心里不好受,侧妃怎得还笑。”
刘良娣说那些话,摆明了就是和主子说,徐良娣往日受宠,主子这才进府第二日,听见这话,心里能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