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饮鸩止渴。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开启了殿中的水镜,看到了人界。
人界正值初春,风景如画。
他猝然想起凤行对他说过的那一句话:“……魂魄不得入轮回,便散落在人间的山河之间。”
……他便在人界再次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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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有明亮而温暖的阳光,晒得凤霄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
他以往的梦境都是以看着族人渐远,他从梦境中猛然惊醒而结束。这一次梦境的最后竟是停了在了人界。
仿佛身体里有什么长久以来的束缚被打碎了,也许是那一份执念?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凤霄在阳光下眯着眼睛慢慢坐起身,他沉睡时被移在了一张放在树下的软榻上,阳光漏过缝隙落在他身上。
他伸出手掌挡住阳光时才发觉手腕上还系着那圈细长的红线,只是与他沉睡前不同的是红线着分出了一股,长长一根蜿蜒在地上一直伸进不远处的一间书房里。
凤霄环视了一周才反应过来,永夜的魔界是不会有阳光的,那这里是……人界……的华城?
凌霄花兀自在阳光下开的灿烂。
他慢慢下了软榻,赤着脚踩着被阳光晒得温热的石板路,沿着红线的轨迹向着书房走去。
书房里传来讨论的声音,陵越坐在桌案前,与其说是在听着属下们的争论,不如说是在发呆。
“主公既然如此作为,必有自己的考虑,青知,你三番五次顶撞主公,你当自己是谁!”
赤发的魔将赤魍怒目瞪着怀抱琵琶的青衣女子吼出了声,他留着赤色的络腮胡子,虽外貌粗旷,倒颇会察颜观色。眼睛瞟到陵越眉头几不可察的一皱,句末几字立刻压低了声音。
青衣的琵琶女皱起细细描画的柳眉,唇角却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看过去:“青知当然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主公,青知只是不解,神族分明已毫无还手之力,主公为何要将灭去神族的计划一拖再拖?”
赤魍还待在争辩,门却被打开了,阳光照进来,地面上映出了一道身影。
凤霄站在了门口,屋中都三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他赤足踩在地上,仍穿着沉睡时的宽松白袍,陵越为了让他睡得安稳些将他的长发散了下来,三年中长长了不少。
赤魍只看了他一眼便低头不敢再看,他未忘了三年前他看凤霄时魔君的反应。
青知抱着琵琶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放弃了,眼神不善的看了他一眼,亦不甘的低下了头。
陵越起身时脚步踉跄了下忘了面前有桌案直直向前走去,桌案哪禁得住魔君一撞,其上的书卷哗啦啦滚落在地。
青知赤魍两人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青知擦肩时凤霄忽然转头看向他。
青知没有说话,抱着琵琶碎步走了出去。
陵越终于站在他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手腕上也系着那根细长的红线,细细长长的一根与凤霄手腕上的连在一起。
他目光顺着红线的轨迹一直游移到凤霄手腕上的那一根,确认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幻象。
他犹豫的伸出手又缩回,名震三界的魔君在凤凰沉睡三年里过的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凤霄会睡多久?他……还会不会醒来?凤霄沉沉睡着时陵越无数次的看着他沉睡的侧脸。
陵越最终还是轻声开口,生怕语气稍重些就惊破这场美梦:“你回来了……”
“嗯。”凤霄应了一声,“我梦见了过去的很多事忘川,族人,涅槃……”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将往事一笔带过。
好在我最后去了人界,好在遇见了你。
兄长他说话向来准确,也许我真的成了不必承担宿命的…最后一只凤凰。
……他已然忘了自己的笑容有多大威力,魔君脑子里绷紧了三年的弦崩的一声断掉了。
倒下的桌案已重被扶好,只是上面堆叠的笔墨书卷已经不翼而飞。深色乌木的桌面映的那节手腕显出玉般颜色。
系在手腕上的细线红的要滴出血来,发出微弱而清晰的光芒。
三年沉睡中凤霄的长发长了不少,柔顺的披散开来与细细的红线纠缠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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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知和赤魍在游廊中一前一后的走着。
过了一个拐角,赤发的魔将猛地停下脚步。
“青知,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哪里敢忘,青知这条命都是魔将大人捡回来的。”青衣的琵琶女语带嘲弄道,“若是魔将大人后悔了,不如现在便动手,替主公清理门户?”
“你……!”
“青知不过实话实说而已,魔将大人何必动怒。”
赤魍猛然伸手掐住面前青衣女子脆弱的脖颈,手上逐渐用力。青知也不反抗任由他动作,呼吸渐渐微弱。
忽然赤魍松开了手掌,重重将他推倒在地。
“真是恨不得当初直接杀了你。”
“现在动手也不迟。”青衣的琵琶女神色转为漠然,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x_i,ng命,“神族不灭,青知便绝不罢休。”
赤魍完全想不通,不过当时随手救下的一个人族书生,为何会对神族怀着如此深刻的恨意,恨到自己都入了魔。
他以前不是没有问过青知,但青知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魔将大人若无他事,青知便先行退下了。”
青衣琵琶女行了一礼,抱着怀中琵琶退下,留赤魍站在原地发愣。
“等等!”他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