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平时没见过这辆车,所以路过车旁的时候,他不自觉多看了两眼,隐约看到车窗是开着的,里面闪着微弱的橘红色亮光,像是在抽烟。
顾锦西不由得想到了些y-in暗的东西,于是加快了脚步,帆布鞋踩在红砖路上噼啪作响。
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响声,顾锦西嗓子眼跳到了喉咙口,手心直冒冷汗,掏门卡的时候还不小心把门卡掉到了地上。
顾锦西连忙弯腰去捡,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皮鞋砸地的踢踏声,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锦西。"
看到祁元高大的身影隐在黑暗中,顾锦西心里的大石头突然落地。
他忍住惊吓后留在身上的酸软,问:"你在这里干嘛?"
他语气算不上友好,甚至还有些不耐和急躁,像是多跟祁元说上一句话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当然是来看你,看你在这边过得好不好。"
"那你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吧?"
祁元默了片刻,说:"不,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出国。"
顾锦西冷笑一声,道:"难道我出国还要跟你报备不成,还有,我给你留过言了,别告诉我没看到。"
"你是说分手的那个?"祁元苦笑一声,说:"留言说分手就分手,你这也有点太不看重了吧,至少……至少也应该当面谈一谈。"
顾锦西像是突然逮到了话头,急忙说:"那好,我现在跟你说一声,我们——"
‘分手了’三个字被堵在喉咙里,因为祁元突然紧紧抱住他,说:"别说出来,别总对我说这句话锦西。"
他的力道很大,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疲倦,顾锦西闻到他衣服上的烟味和一种风尘仆仆泥土味道,胳膊被挤得发麻。
"你先给我放开。"
"不,我要先解释。你生气了对不对,因为我没有接你的电话,也没有去见你。都是我的错,可是我并没有故意晾着你。"祁元顿了一下,察觉到顾锦西没那么抵触,他把力道松了一些。
"祁东莱对我是真狠,你知道吗,他把大部分股票和人都留给了祁家明,给我一点小利息,就想让我在祁氏卖命,这样祁家明随时都能决定我的去留。他以为他的大儿子有多善良,认为我会对他图谋不轨,可是又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偏心,所以就用这种方式让我们相互牵扯。"
祁元停了一下,继续说:"他总想面面俱到,把别人的人生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在他眼里,我在祁氏这几年创造的价值,还不如我们公司的清洁工值钱,至少人家有劳动合同保障,而我,随时可以赶走。"
"我没有想独吞一切的意思,我只是想拿走该属于我的东西。那段时间实在太紧张了,我随时都可能一脚踩空,然后一无所有。"
顾锦西奇怪自己居然能听他掰扯这么久,更奇怪的是,他还主动给了祁元解释下去的机会。
"所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影响到你?"祁元皱着眉头问,其实真正可能的原因他并没有问出口。
"我只是怕——"
"好了,不管是为了什么,哪怕你当时随便跟我提一下,也比什么都不说要好得多。"
顾锦西略微遗憾的说,"你回去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
顾锦西说完转身打开了公寓大门,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祁元没有拦他,他站在暗得几乎和这夜色融为一体的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只不过是怕自己会失败而已,当你发现自己爱的人浑身闪着优秀的光,而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你连上前去跟他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锦西在他身边是有多不安呀,祁元甚至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他就心口疼得发麻。
顾锦西回去后早早就熄了灯,但并没有上床,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往下望,看到祁元那辆车还没开走。
这个地方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穿长袖,晚上睡觉得盖着厚被子,祁元穿着件薄夹克就想在这儿装深情,不给人添堵吗。
顾锦西打定主意不心软,他知道这里半夜有多冷,祁元熬不过凌晨应该就会回去。
第二天一睁开眼,顾锦西头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发现那辆宾利早已没影了。
他不清楚自己心里是失望多还是高兴多,不过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担心祁元在这儿生病。
顾锦西的话剧排演安排在下午,早上起床他会做一个小时的运动,然后洗澡吃早餐,再看看书或者什么别的,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顾锦西换了身运动服下楼,边走路边热身,才走到马路对面,他发现那辆宾利有开来了。
顾锦西赶紧当没看见一溜烟跑了,一个小时后回来,那车还停在楼下的马路边上。
顾锦西很想提醒他不要乱停车,可是又不想主动跟他说话,便无视这车和车里的人的存在。
祁元倒是主动打下车窗,远远看着他。
顾锦西发现他换了一身衣服,下巴上的胡茬也是刚刮过的,比昨天要干净俊郎很多,就是比上个月瘦了不少。
两人面对面谁也不说话,直直就这么擦身而过,顾锦西上楼后,发现祁元正在被交警盘问,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周,祁元时不时把车开过来停在顾锦西家楼下,等待一个偶遇的机会。等两人真的打了照面,他也不会主动缠上来,就远远朝顾锦西笑一下。
有天顾锦西突然收到祁元的信息,他有急事要回国,要顾锦西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