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宣?你怎麽突然回来了,出什麽事了吗?”
“你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心里难不难受?这里痛不痛?”唐逸宣跪在床前没头没脑地问著,伸出手抚向唐敬宜的心脏。唐敬宜立刻就明白了。
看著唐逸宣一脸的风尘,唐敬宜起来,心疼地用手替他擦著脸上的汗。
“你赶得这麽急做什麽呀?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你是怎麽知道的?”
唐逸宣听到了唐敬宜的声音後,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上海上船後,他就一直觉得那船开得太慢。他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著。总觉得再晚一步,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唐敬宜。所以,几天几夜没阖眼,疯了一样地赶回来。听到唐敬宜健康的声音後,才安下心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往床上一倒,
“敬宜,抱著我。”一下就进入了梦香。
第二天,唐逸宣让唐敬宜安排好家里的事,立刻跟他回上海住院检查。他只跟唐敬宜说,“我见到了王家书。”
唐敬宜到上海来找唐逸宣,唐逸宣心中是高兴的,可又总觉得与唐敬宜的x_i,ng格有点不符。他在上海上预备校的时候,也是一个人,而且年龄比现在还小。他在每一封给唐敬宜的家书中,几乎都是哭诉著他的爱恋、思念和孤独。可是,狠心的唐敬宜一年都没有来看过他。他和自己解释说,那时的唐敬宜还没有爱上自己,现在他爱自己所以自然找来了。
王家书到上海来,为自己新开的诊所买设备,顺便来看一直没能见到的唐逸宣。他根本就不知道唐敬宜隐瞒病情的事,他只是跟唐逸宣说,你那位四川巨子的爷爷也已经上了岁数了,上次多危险呀,要不是我在,那可是心脏病呀。。。王家书有些讨功领赏、自我吹捧地说著。唐逸宣的耳中却什麽都听不见了。
他一下子明白了。唐敬宜为什麽会在他们才分开半年就来找他,为什麽在上海为他置下那麽多的房产,为什麽临走时给他留下了那麽多的银票。
又为什麽在短短的一个月里,给了他那麽多、那麽多的美好回忆……
他害怕了。长这麽大,从来没有感到这麽害怕过。所以,都没来得及和医院请假,两手空空地就赶了回来。
唐逸宣请心脏外科的德国医生为唐敬宜做了会诊。
“mr.唐,唐先生的心脏本身并没有什麽大问题。只是心血管有一些硬化的趋势。这是他这个年龄的人都会有的正常现象。你也知道,心脏病是一个很情绪化的东西,不要让他受到过大的刺激,就是保护他心脏很有效的办法。”
唐逸宣终於安下心来,带著昂贵的药,送唐敬宜回到了唐家。并与唐敬宜约法三章。
第一,t尽快脱手唐家的一切事物,彻底到上海来养病。
第二,t单月他回来,双月唐敬宜来上海复诊。
第三,t不许一个人单独出门,二十四小时身边要有人。
第一条唐敬宜答应尽力而为。第二条唐敬宜求之不得。第三条让唐敬宜觉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但是,没有办法!“这是孙少爷送老爷回来时当著唐家全家人下的命令。”又遭到老爷训斥的管家坚决地说。
唐敬宜常常在上海短住著,他发现了唐逸宣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唐逸宣早年在德国的时候,就读过一些介绍马克思哲学的书籍。不一样的家庭出身,使他对比他贫穷的阶层并没有多深的了解。但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他站的角度高、视野广,和那些年轻、热血的中国人一样,同样也思考过祖国的前途、民族的命运。
从德国学成归来,与国土窄小、实力雄厚的工业大国相比,广袤的中华大地显得是那麽的贫穷和落後。那是一个中华民族屈辱最多、灾难深重的年代,每一个爱国的有识青年都不可能不做些什麽。
所以,当教会医院的副院长黎明来找他,问他愿不愿去参加一个爱国组织的集会时,唐逸宣没有深想就欣然同意。到了那里,他才知道这是共产党在上海的一个共产主义小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思想在中国竟已如此的深入人心。
开始他只是旁听,并没有真正做过什麽。他还在思考。他知道政治的危险。唐敬宜在他小时候,锒铛入狱给唐家上上下下造成的震动,他依然记忆犹新。是一个政党对另一个政党的血腥屠杀,使他做出了最後的决定。他加入了共产党。
唐敬宜住在上海的时候,发现唐逸宣有时回来的很晚。问他,就说是在医院加班。他对周围的一切变得小心谨慎。他们甚至搬到了离他医院很远的租界来住。问他为什麽,他说他现在也想享受一下了。
有一次他很晚都没有回来,唐敬宜实在担心,电话打到了他的医院,护士说唐医生下午一早就回家了。
唐敬宜一下就想到了女人,但他又觉得有点不象。唐逸宣虽然回来的晚,但没有一天不回来的。而且,他们在床上……唐敬宜温暖地笑了笑。觉得女人的可能x_i,ng不是很大。
他仔细地想了想唐逸宣最近的表现,又联想到搬家,越想越害怕,越想那种可能x_i,ng越大。想到最後,他宁愿唐逸宣是在外面玩女人,也不想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唐逸宣洗了澡进卧室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锺了。看到唐敬宜仍然坐在被窝里没睡,赶紧过来摸著他的头问,
“敬宜你不舒服吗?嗯? 都这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