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自己的威望在军中不比曜日峦霁与梁広,此刻若是贸然前去军营阻拦根本于事无补,只会被曜日峦霁关在帐子里;可是郡中的百姓却是最为信奉他孤鸿家人的,从他祖爷爷那一辈起,雁客郡的百姓便只知道有郡王而不知有皇上。虽说,此次曜日峦霁前来,百姓们稍微明白了些,可是他孤鸿家三姐弟经营雁客郡十年有余,与百姓而言就像是自家亲人,若是此时发动百姓,孤鸿案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半夜里人们虽然都在熟睡,但要召集起来并不困难。雁客郡的城门楼子上有一口大钟,全城皆可闻其钟鸣。此钟一鸣必是郡中有关乎存亡的要紧事发生,郡民闻钟必会在城门楼子下会合。
孤鸿榭没有闲暇的功夫多做考虑,施展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城门楼子上。那一口大钟已经多年没有使用过了,雁客郡也有许多年没有大事发生了。
这钟足有千斤重,连钟锤都不是常人能够驾驭的,要有两人合力才能将其拉起。孤鸿榭来不及再多寻一个人来撞钟,只得全凭一人之力。他将粗壮的钟锤抗于肩上,双手将其牢牢地扶住,使劲全力退后了三步,登时汗如雨下。
此刻,只要他一松手,钟锤就会狠狠地撞击在大钟上,且不说孤鸿案能否因此得救,他公然犯上作乱则是一定的了。曜日峦霁是他的丈夫,更是一个皇帝,要对一个帝国负责;孤鸿榭是他的妻子,却也是一位兄长,要对兄弟姊妹负责。因而,这一次的冲突怕是免不了了。
耽误了攻打策安的最佳时机,朝中重臣一定不会就此作罢,若是要追究起来,孤鸿榭必然首当其冲。落罪倒好,最怕是曜日峦霁会因此又与他产生隔阂,两人往后的日子怕是又要难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孤鸿案是他的弟弟,从小受尽了他的照顾与宠爱,怎么能他有了曜日峦霁就不管这个最亲近的弟弟了呢?
再等下去只怕大军就出城了,孤鸿榭把眼一闭把心一横便松开了手。钟锤狠狠地飞撞过去,或许撞乱了曜日国大军的计划,或许撞碎了曜日峦霁与孤鸿榭之间深深的羁绊。
一声鸣毕,城中的百姓便有了惊坐起者,寂静的古城很快有了异动。孤鸿榭又拉起钟锤,狠命地撞过去,如此反复几次,钟鸣声已然响彻天地。
曜日峦霁在军营中安排事宜自然也听到了钟鸣,因问梁広道:“这钟声是怎么回事,是策安国发现我们要进攻了吗?”梁広也不甚清楚雁客郡的习俗,答不上来。倒是有一年轻的将士在雁客郡住了这几日认识了几个当地的百姓,了解了一些雁客郡的风俗,因回他道:“启禀皇上,这是郡王召集全郡百姓的号令。”
“召集全郡百姓?”曜日峦霁狐疑……孤鸿案此时并不在雁客郡之中,还有谁敢冒充他用此号令呢?这个时候召集全郡百姓岂不是给大军添乱,难道是临时出兵一事走漏了风声,有人故意出来阻拦?
“皇上,时辰到了,出发吗?”梁広拱手欠身请示曜日峦霁。
曜日峦霁点点头,从一鸣兵士手中接过军旗,纵身一跃跳上高处,双手扶住镶红大旗,高声道:“出发!”说罢,将手中的镶红大旗从南向北又从北向南用力挥舞,下面的士兵因失去偷袭所以并不喊口号,但步伐整齐,士气高涨,浩浩荡荡就往城门向去。
再说那厢敲钟召人的孤鸿榭,果然不出所料,一炷香的功夫,全城的老老少少竟都到齐了。孤鸿榭站在城门楼子的里面墙边上,看着楼下人数众多的老百姓们,心里笃定今日曜日国大军铁定是出不了城了,可一想到曜日峦霁愤怒的表情他心中还是有些顾虑,只怕他又要大发雷霆了。身为一国之君,如何能够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孤鸿榭今日敢来破坏大军的行程,已是报了被治罪的决心,即使是要身陷囹圄也在所不惜!
“各位父老乡亲,夜里扰着大家安寝,孤鸿榭这厢给您赔不是了,还望列为见谅。然而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事不宜迟,我若不这时候将大家请来,只怕雁客郡的郡王孤鸿案就要命丧丰泽郡了!”孤鸿榭大声地冲着楼下的百姓们喊话,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孤鸿案独自治理雁客郡已有五年了,虽未有过如何巨大的功绩,却也没有过一次失误,孤鸿家在雁客郡打的底子本就极好,他乐善好施又平易近人,深得雁客郡的百姓爱戴也是自然。如今听闻他有x_i,ng命之忧,乡亲们自然不会置若罔闻。
“为救孤鸿案,孤鸿榭有一事相求!”孤鸿榭拱手抱拳,向百姓们表明诚意,丝毫没有王爷、世子、皇亲国戚的架子。亦或者说,此时他只是一位救弟心切的平凡兄长。
“大世子不必客气,只要能救王爷,咱们乡亲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愿唯大世子马首是瞻!”一位在城中颇具威信的老者举着拐杖高声呼喊,年轻的小伙子们更是热血沸腾,齐刷刷地重复着老者的口号——赴汤蹈火!马首是瞻!
孤鸿榭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楼下的百姓们立即安静下来。“多谢众位乡亲了。我国的大军马上便要经由这道城门去往丰泽郡,可是孤鸿案尚在策安皇宫中为质,倘若我国的军队贸然前去,他必死无疑。孤鸿榭有一不情之请,还望各位乡里能在此处挡住城门,阻拦出城的军队!此举乃是延误军机、犯上作乱之罪,哪一位若是担心治罪的敬请回去,若是留下亦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