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巢出黑鸟,聂小香在七星堂一年,堂中弟子近墨者黑,里里外外乌漆如墨,个个油嘴滑舌,沈清风当属个中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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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柳出云从安宁县赶回,呈上特意快马加鞭自七星堂取来的信笺,又递过一袱,沈清风好奇地伸手来接,聂小香横他一眼,抓过来往身后一丢。
信笺是半月前苏星海的飞鸽传书,提一笔十月廿五的丐帮大会,信末特意交代聂小香千万要及时赶到。
小香抖抖信笺,嘻嘻笑道:“为了肥美虾蟹,一定及时到。”
萧归鸿在梁上倚着打盹,耳中听到虾蟹二字,顿时眼睛一亮,抱着酒葫芦跳下笑呵呵道:“远行多寂寥,让老头儿陪着小丫头说说笑话解解闷?”
聂小香一面晃着腿一面故作正经道:“萧长老德高望重,属下不敢冒犯。”
沈清风跟着煽风点火:“堂主应当吩咐江宁府弟子为萧长老备马保驾,护送至太湖湖滨。”
萧归鸿怒目瞪向沈清风,心道:拔根ji毛当令箭,反了你这兔崽子!不由越发看这小子不顺眼。
晚上,聂小香提一坛陈年老封缸到萧归鸿窗下,一揭酒封,酒香四溢,勾起老酒鬼满肚子酒虫。
隔了窗,小香嘻嘻笑道:“老头儿,出来喝酒啦。”
萧归鸿花白胡子一抖,歪在梁上赌气道:“老头儿睡了!”
小香心里笑得肠子打结,故意叹气道:“不喝就算啦,小爷找沈师兄喝去。”
踢趿踢趿,脚步声走远。
萧归鸿急得抓耳挠腮,后悔得直揪胡子头发,忽地窗户推开,露出一张嬉皮笑脸的俏脸,聂小香左手提酒坛,右手握酒碗,凌空坐上窗台悠闲地晃着左腿,月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里尽是狡黠调皮。
“老头儿,接着。”小香倒一碗酒,手腕斜向上一送,酒坛子平平稳稳落入梁上萧归鸿手里,半滴酒也没溅出。
萧归鸿暗叫声好,抱起酒坛痛饮三口,不由心花怒放,赞道:“好酒!”见聂小香似笑非笑,不由老脸发烫,笑骂道:“鬼丫头刁钻古怪,看谁以后能收服你!”
小香只是笑,他又抓抓乱发道:“算喽算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老头我就告诉你好啦。”
正中小香下怀,她也不露出惊喜之色,从兜里摸一把花生,一面剥壳一面咔嚓咔嚓吃着,随意哼道:“我可没逼你。”
萧归鸿嘿嘿笑一声,喝一口酒慢慢道:“人分雌雄,百会也有y-in阳,阳门开,真气贯通奇经八脉,导引百脉内息,y-in门开,精气神智顺畅,收纳古今往昔光影。”
聂小香天资聪颖,到这里已经明白几分,低了头望向手中海碗,酒液澄如琥珀,映一弯新月,朦朦胧胧,又清清楚楚;手一动,揉碎月华,琥珀盛起一碗粼粼波光。
今夜月华如水,清冷如霜,十几年前的秋夜,月亮是不是也像这样明亮?
静默中,萧归鸿一语点破:“有人封了你百会y-in门。”
老酒鬼有些得意,喝一口酒说一句:“老头子我帮你解封,你带我一道去吃平江龙凤蟹,如何?”
小香歪着头,微微一笑:“不需要。”
萧归鸿险些像蚱蜢一样从梁上跳起来,眼睛瞪得像凸肚蛤蟆:“不要也得要!”心里不由暗骂楚落雁毁人不倦,将南丐帮弟子一个个教成这副小气模样,着实可恨。
聂小香捧了海碗喝一口酒,往嘴里丢一把花生米,斜眼笑觑他道:“小爷现在有吃有喝,穿好睡好,不想知道从前的事。”